舞阳司至平石郡,沿武水蜿蜒曲折而下,犹有二百里路程,故而陈绍庭等三人次ri一早,即便起身上路。
这一段武水既然叫石田冲,水流湍急,两岸景致自然也是非凡。
此时天空早已变成了蔚蓝而清新的模样,太阳却才刚刚从山巅漏了一道金光,周围因为密密麻麻山势的遮挡,还有几丝黑夜特有的清亮兀自留恋。曙光便和这最后的清夜交织在一齐,给了人一种莫名的甜美感觉。
山脚和道路的周围虽然还有许多的苍白,但远处的峭壁上,却刚刚刷上了几抹闪亮的金黄。
陈绍庭等三人一路似乎都沉醉在这美妙而孤单的景致里,皆是一言未发,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已走出了三十来里。此时刚刚转出山弯,到了一处小盆地之中。文舒兰忽然道:“再往前十里,便有一个小村庄,寻常人走到此处差不多要半ri,都在那儿打尖歇息的。”
文清江一听道:“嗯,不错,还有啊,转过前面那片树丛,有一户姓邱的人家,开了一家茶寮。里面虽然只是些野茶,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现在时间还早,也不知那茶寮开门了没。”
文氏两眼一瞪,大怒道:“吃!吃!吃!你个脑瓜子,就只会想着吃东西嘛?”反手就在文清江脑袋上打了一巴掌。
文清江脑袋一缩,兀自有些不服,口中还喃喃道:“我只是和陈兄弟说一说那里的状况,你打什么啊……”
陈绍庭这两天也算看出来了,这文清江虽然二十八岁了,也是yin阳境的人物,江湖上更历练过几年。但论脾气xing情,倒还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搞得自己和他说话,都隐隐会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此时见这母子俩说话,不由得微笑道:“伯母,你可莫要将文兄给打傻了,将来找不到老婆就惨了。”
这下轮到文氏笑了,文清江恼羞成怒,伸臂来捉陈绍庭,大呼道:“我先打傻了你,看谁找不到老婆!”
陈绍庭无奈,只得被他捉住打了一下,两人正笑闹间,前面林子里忽然涌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身材壮硕,一袭黑衣短打,哈哈大笑道:“这旁边就是一家茶寮,三位也走了一会,怎么不过去喝碗茶水?”
这人正是昨夜和三人争执过的林家家仆林致,文氏依然是温婉非常,略略挑了一挑眉毛,极好看地笑了笑道:“那邱家夫妻二人,怕是给你们杀了吧……你服侍人或许不错,但轮到杀人,实在是笨拙得很,这血腥味,我隔着一座树林子都闻到了……”
这天下,没有谁是傻子。
林致杀了茶寮中一对夫妻在那儿等陈绍庭三人,但他们有文氏这等江湖经验极丰富的人在,早就闻到了那晨风中淡淡的血腥。故而才装出一副半大孩子的模样,在这儿笑闹不已,一直不肯前行。
林致自然也知道这三人看穿了自己的安排,但他心xing平和,随口转了个话头,微笑道:“昨ri还没留下名来,几位莫非就这么走了嘛?”
但陈绍庭可没他那么的好脾气,一向牙尖嘴利得紧,闻言不由得失笑道:“呵呵,我看你这人还长得五大三粗,象个模样,怎么心眼儿这么的小法,到现在还记着昨ri没向你报姓名的事儿……”
文清江也学了陈绍庭的几分风采,亦大笑道:“陈兄弟有所不知,这些做家奴的,平时只会仗着主人家的势力在外面象狗一般乱吠,个个都是心眼比针尖还小的货se。”
此言一出,等若是完全撕开了脸皮。林致整个下巴都垮了下来,脸se顿时变得铁青,再也摆不出一副笑脸。
文氏却是没有开口,眼神一眯,遥遥盯住了其中一个脸型削瘦,身材矫健的长大汉子。那汉子略有些粗短的胡须,此时感知到了文氏的目光,两眼中jing光一闪,瞳孔徒然放大,随即又缩成针尖般大小,钉上了文氏的两个肩膀。
这两人,正是双方队伍中唯一的八阶炼窍级人物,此刻气机牵引之下,宛如针尖对麦芒一般,死死的顶在了一起,在决出生死之前,怕再也不能被人分开。
林致见一开始对方就被牵制了一人,心中大喜。
他昨ri虽然在陈绍庭手中吃了大亏,却也知道这少年绝对没有跨入炼窍这一步,只当他用了什么诡异的武技,暗道:“就算和炼窍阶人物动手,我也能支持个一时半刻,待会就和你左右游斗,就算不敌,三五招内,你还能奈何得我不成?”
他这么一想,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心中先存了怯意。兀自洋洋得意地暗中指着陈绍庭对边上的人道:“晨哥,那小贼武技诡异,昨ri我就是吃亏在他的手中……”
然后嘿嘿一笑:“如今光叔怕要先和那妇人对上了,我先和这小贼纠缠几招,你分三个人先干掉那年轻人,复配合光叔杀了那妇人,再来相助于我,定要将这小贼生擒活捉,让他受一番苦处才死。”
那叫林晨的虬须汉子答应了一声,随即暗中招呼了三人跟随。林致就又点了一人道:“林全宁,你暗器手段出众,就在中间左右呼应……”又指了剩下那人道:“林任,光叔对上那炼窍阶的妇人,你便配合光叔压制于她。”
林致昨晚那一番说辞倒也没什么谎话,看来在这一群仆从之中,果然隐隐以他为首。这一边的三大先天高手中,林光年纪最大,乃是炼窍阶人物,林致、林晨都在三十四五年纪。但对他这番指派,都一一景从,全没什么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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