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相妤勾了勾唇,声音清晰:“是挺倒霉的,可惜倒霉的未必是我。”
几人迟疑一瞬,立马起哄笑道,“哥几个可不是吓大的!”
眼看其中一人的手就要挨到颜相妤身体时,面色瞬变痛苦,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体被长剑刺穿,不可置信地捂住跪倒在地,“怎么会?”
余下几人这才看出颜相妤笑中的狡黠,仿佛在嘲笑脑子不好使的实际上是他们自己,为首的浪人猛地回头,霎时大惊失色,一名黑衣大汉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那浪人神情转为恼怒,“一起上,为兄弟报仇!”几人扑身和宗回纠缠在一起,赤手空拳又只是些三脚猫功夫,如何敌得过宗回,不过几下,几人就负伤倒地满身狼狈,可这时那个和车夫扭打的浪人突然挣脱出来朝颜相妤扑去,他动作飞快,颜相妤斜身一闪,他扑了个空。
颜相妤想朝他袭去,但比她更快的是马车上一道残影掠下朝着那名浪人踹去,他冷不丁被踹扑倒地面,张氏颤声大喝:“休想伤妤妹妹!”短而锋利的匕首被她双手紧握往那浪人身上狠狠扎去,她一边说着妹妹莫怕,我也能保护你,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直到对方千疮百孔,直到颜相妤上前扶住她双肩制止她的动作告诉她没事了,张氏才惊觉自己做下了什么,她手上沾染鲜血,浑身抖得厉害,彷徨望向颜相妤,“我,我杀……杀人了。”
张氏想起身,腿一软,又重重跌在地上,嘴里仍喃喃着我杀人了,自己明明怕得要命,可眼看颜相妤就要被歹人伤害,她便顾不得那么多,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就这样冲了出去,待反应过来时自己已是满手鲜血,后怕之余,张氏泪流满面。
车夫受了伤,一瘸一拐回到马车边上,有些担忧张氏,欲言又止,“夫人……”
地上横尸血溅,宗回退守颜相妤身侧,这样的喽啰,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圣……九娘子,回吧,殿下担心您。”
颜相妤压下惊讶垂眸,余光望了望一旁的泪流干呕的张氏,心中暖意流淌,她低身搀扶张氏上马车,“莫怕,我们回家。”
今夜可算是张氏平生最勇敢的一回,但所做之事却是超出她能承受范围的,还是泠鸢为她施针才镇静下来,颜相妤守着她直到入睡。
秦有德此举荒唐又可笑,颜相妤怒极之余正想应该给他一些教训,可她哪知,这些事传到南宫临烨耳中时,他已快她一步,不过轻飘飘一句话,秦飞便被废了双手,残肢连夜送往秦家大门。
月色渐渐退去,天际露出微蓝,秦家大院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秦有德独自在书房内踱步,时不时望向窗外,心中想象那些浪人定能带回他期盼已久的消息。可随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想象中的好消息却迟迟未归,秦有德开始有些坐立不安,心中的激动逐渐变成了焦虑,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宁静,门房气喘吁吁闯入书房,面色惨白,声音颤抖:“老爷,不好了!门外……门外有断肢!”
秦有德心头猛地一沉,他急忙跟着门房来到门外,只见地上散落着血淋淋的两只手,其中一只手上赫然有着一道蜈蚣似的疤痕,那疤痕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爱子秦飞幼年时被伤所致。
秦有德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有些无法相信眼前一切,可断肢上的疤痕又如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刺入秦有德的心,眼前的是秦飞,那么被食的只能是孙子的手,秦有德踉跄向前,颤着身子蹲下小心翼翼捡起带疤的断肢,瞬间老泪纵横,他直直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断肢仰天长啸,声音尽是绝望,周围的风似乎都静止了,他的身影愈发显得凄凉。
这一幕让晨起路过的百姓不忍目睹,但仍有零星闲言碎语传到秦有德耳中,让他愈加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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