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相妤从怀里拿出一包肉脯,“两位殿下,若是吃不惯便就着肉脯吃些吧。”
她可不是只会在永安宫吃喝玩乐,而是为这出行做足了准备的。
干粮勉强饱腹却不能解馋,颜相妤便做了好些肉脯,还将面食做成方便外带的口粮,多亏从前在南梁多次出宫经验,这一路才不至于饿到面黄肌瘦。
“不必了,寻常饭菜倒也美味。”太子往常吃不到这些,不多时碗已见底,他还有些意犹未尽,“这鱼是什么做法?竟然十分美味!”
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看了颜相妤几眼,“可还有饭?”他没有吃饱,宫中侍膳规矩极多,唯有在宫外,他才能感受何为自由。
眼相妤原还情绪低落,此时扯着嘴角,突然觉得好笑,喊来雾阳为他添饭,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将一盘腊鱼吃得见了底。
随着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跃现。
入夜,便吹起了凉风。
颜相妤心里空落落,辗转难眠,她起身披了衣服走到院中,正好看到信鸽从南宫临烨手中飞离。
她向前走近,南宫临烨转过身看清来人是谁,主动谈起:“帝都有些琐事需我旨意,玄奕来信请示。”
颜相妤点头表示知晓,走到树下石墩子静坐,目光也涣散,雾隐与她同岁,只早她两个月出生,可她是一直将她视作妹妹。
在这里,那是她唯一能以性命托付的姐妹,可如今她先付出了性命,她却连她尸首在何处都不知。
眼底一热涌起水雾,颜相妤当即捂脸痛哭,前世她亲情友情皆都淡薄,唯有到了这里才渐渐被填满,安稳时或许不会主观意识到身边人于自己会有多重要,在经历过生死后,她才深刻意识到,他们每个人都极为珍重。
人离去只留下回忆,而曾经的欢声无论如何再都不会重现了,光是想到就会感到难过,更别说要经历。
失去重要之人,哪有不痛的?
倏忽,肩头被宽大手掌轻拍,一如她几次安慰南宫临烨,这次便对调了角色。
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出记忆中的旧事:“乳娘与我说,我才出生一日,阿娘就不在了,我从没见过她的样子,便无法生出感情,我与阿娘也没有可回想之事。”
他的阿娘不在了,他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而自己与雾隐之间还有回忆,至少,能留个念想。
“可我既为人子,势必要有所作为,才不枉阿娘生我一场。”
没有罪魁祸首,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为人子的他,也不过是太始帝威逼打磨出的一把趁手的刀罢了,他于南梁有罪,但何尝不无辜呢。
“乳娘为了将我带大,夫郎与亲生儿子皆都丢了性命,我生来便背负了太多。”南宫临烨回忆着,“我与乳娘感情倒是深厚,那人知晓,便以乳娘性命胁迫我只能听命于他,叫我如何能不恨……”
“他只需动动口就能逼我不得不昧着良心做事,我已有十年不曾再见到乳娘。”她说人要学会共情,那他便自愿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再展露给她看,但愿她内心能因此平衡而好受些。
他又何尝不是苦命人?颜相妤接收到他的心意,知晓他为人必也是内心柔善,可伤感不是说没就能没的,时间或许能够冲淡,心里却会永远留下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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