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了一切之后,他在她面前,无地可容。
孟荷却指尖用力,迫使他抬起头来。下一秒,一片柔软撞上了他的唇。
孟荷很难描述这是什么感觉,但好像只有这样,她的情绪才有了发泄口,从她这里,到他那里。
萧慎的唇干燥却柔软,她不得章法的动作让他怔愣良久,终于伸手,按上她的后颈,反客为主。
并没有多温柔,却让孟荷眼眶泛红,待到口中传来咸涩之味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萧慎舌尖也尝到了她的泪意,动作慢慢缓了下来,带着些久别重逢的缱绻。
待听到她气息不稳,他才将将放开她,却被她揽入怀中。
“欢迎回来。”孟荷与他同样跪在地上,头靠在他颈边,“我很想你。”
孟荷感到他的手忍了许久,终于抱住了她。
萧慎轻声道:“我也是。”
算不得又哭又闹地发泄了一通,萧慎终于将冷静些的孟荷抱回椅子上,替她拭泪。
“对不起。”除此之外,他好像没什么能说的了。
“怎么知道的?”他问道。
“回来的路上,林姨对我说,这件事是有苦衷的。”孟荷蜷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我就知道了。”
想到清河王妃,萧慎苦笑了一声,“是啊。”
“照林姨的性子,若你真的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她才不会为你说一句话。”孟荷道,“而且近半年的相处,我知道,你不是权欲熏心的人。”
“只是,”想到此处,她眼泪又要掉下来,“我之前没想到,你是临渊哥哥。”
冷不丁听到年幼时的称呼,萧慎也愣了一下,才轻笑道:“从前想听你叫我一声临渊哥哥,难如登天。”
孟荷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以后该叫你什么,萧慎,还是顾临渊?”“还是萧慎吧。”他答道,“毕竟‘顾临渊’,已经死了。”
“为何瞒着我?”提起这个,孟荷还是有些难过。
“第一年,从漠北一路流亡,不能露面。”萧慎抚着她的长发,回忆道:“记得我跟你说宁为忠救过我吗,不是假的,当时我带着伤一路流浪到泗城,城中粮食短缺,人相食之,若不是他杀恶商开粮仓,恐怕七年前,我就该死在泗城。”
“你身上的毒,是为什么?”孟荷突然想到了他的脉象,照他方才所说,若他伤重一年不愈,极有可能是伤到了根本,若想痊愈,可能会用那些药性极烈的方子。
“我当年,筋脉寸断。”果不其然,萧慎道:“我偷偷跟着宁为忠回到了京城,避人耳目回了外祖家。”
“外祖请杏林高人为我看诊,说我从此,便是个废人,再无练武的可能。”说着,他拳头攥了起来。
孟荷见状,伸手覆上去,用力与他十指相扣。
“所以,他们用了一种带毒的药,替你续上了筋脉?”她道。
“对,那位高人将我带走,让我在他的药谷里闭关三年,养续筋脉。”萧慎回握住她,缓缓道:“我一出关回京,就收到了太子谋逆,你父兄战死宫中的消息。”
“皇帝疑上了林家,也怀疑我的身份,祖父他...”萧慎闭了闭眼,许久才沉痛道:“林家满门换来了皇帝对我的亲近与信任。”
“我本来想着,你在姑苏待一辈子,永远不回京,是最好的。”萧慎将她抱紧了些,“京城是龙潭虎穴,我这样的人,注定要在这里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是你不一样,你应该有安稳的生活,觅得良人,成婚生子,得享天伦。”
“你应该是从我们所有人的仇恨中,幸存的那一个。”
“天知道,收到你回京的消息,在登闻鼓前看到你的时候。”萧慎抱着她,落下一滴泪来,“我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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