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酸地望着他,知道他一心是要去找董姑娘。
但我还是虚弱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手指,他只要稍稍一挣,就能甩开我,幸好他没有,所以我连忙说:“我不能出院门,阿吾提受着伤,你常帮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我的声音嘶哑得吓人,喉间剧痛难忍,他半晌没说话,我以为他不想去,又要开口说话,他抬抬手,说:“好了,好了,我去就是。”
赵长卿挺守信用,过了两日他又回家了。
我已经能坐了起来,只是全身酸痛无力,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跟他说话。
他边剥橘子,边跟我说话,他说:“我去看过阿吾提了,人是受了罪,好在已经无碍了,倒是你,我看你打刘大时生龙活虎的,一生病怎么跟个猫似的。”
“你连着发几天高烧试试。”我身上一冷,感觉又烧了起来,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眼前多了一只白皙的手,手心里是整个剥好的橘子,原来他刚才是剥给我的。
我全身没劲儿,懒得伸手去接,他褪掉靴子,盘膝也坐在了床上,与我面对而坐,不由分说地往我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说:“你说你怎么那么虎呢,拿个板凳追着刘大打,这要传出去,整个长安城都该知道我赵长卿娶了个悍妇……”
“是他该打!你见过我平时跟人打过架么?我对丫鬟仆人哪个不是和气的很?要不是阿吾提被打得那么惨,我至于如此么……”
我向来不会吃明亏,赵长卿说我是悍妇,我当然得反驳回去。
但说着说着,我眼眶一热,就说不下去了。说到底是赵夫人下的命令,可我又不能明说,心中着实憋屈。
赵长卿又将一瓣橘子放在我的嘴边,我不张嘴他也不拿走,我便张口又吃下。
他自己也往嘴里丢了一个,嚼着说:“我逗你呢,我们赵家规矩严着呢,你打刘大的事不可能传出去。我给你说啊,别看你那晚闹那么大,但只要是关起门来的事,发生在家里头,那就好说,但你以后在外头可要注意点,我爹跟我娘最看重的东西,除了家里的生意,就是面子了。”
他还没这样正经和我说过话,这一刻的气氛亲昵又安宁,我真想和他一直这样说话,但我头晕脑胀,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就裹着被子躺下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我好像听到他说等我病好了,带我和柳朗、嵇康他们一起去骑马……因为我昏睡过去,所以我也分不清是不是做梦。第二天,我的病就好了,一退烧,整个人说不出的舒畅,一连几日食不下咽,这时好了,简直能吃下一头牛。
丫鬟刚给我端来一大桌的美食,赵长卿就来了。
他将一盘烤鸭放在自己面前,说:“大病初愈吃什么烤鸭?你喝些粥吧,这些荤菜都归我。”
“不行,烤鸭得分我一半,我现在就想吃这个。”我拿起筷子就往自己碗里夹,赵长卿护着不让我夹,说:“我还没见过这么贪吃的女人!你再生病别让我管你!”
“我生病的时候哪让你管了?”
一旁的丫鬟说:“少奶奶,您那天晚上突然晕倒,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少爷陪了你一天一夜,连眼都没合……”
“下去!下去!”赵长卿摆手让丫鬟退下了。
我挺吃惊的,更是不敢相信,也忘了烤鸭的事,问他:“你真陪了我一天一夜啊?”
他撂下筷子,说:“我是怕你一病不起,我不好向你家人交待。好了,我吃好了,你吃吧,我走了。”
“好,你走吧。”我夹着一块儿烤鸭大嚼特嚼,或许是连吃了几日药,连鸭肉都是苦的。
虽然病好了,可我还是不能出远门。
赵夫人命人守着门口,不到一个月就不放我出去。
我好生无聊,幸好赵长卿最近闲来无事,每天都要回来一趟。
他每次来我都在绣荷包,他知道我是绣给他的,也不嘲笑我了,只是说:“不急,日子长着呢,你慢慢绣,来陪相公下盘棋吧。”
或者是让我陪他饮酒。他酒量真是差,喝几杯就醉了,然后开始饮诗唱赋,我虽听不懂,却也觉得他那时的模样甚是潇洒。
没想到一个月的时候这么快,我能出院子后,去向赵夫人请罪,赵夫人说:“马上要入秋了,朱雀大街上有家裁缝铺,你出去选几身衣裳吧。”
我对赵夫人大大感激了一番,兴冲冲带阿吾提去逛街。
刚走到朱雀大街,一个小姑娘喊住了我,我立刻认出她是董姑娘身边的丫鬟。
她说:“扎尔姑娘,我家姑娘请你去游船喝茶,就在前面,也不远,还请扎尔姑娘赏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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