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定是在这种不足以为任何人道的复杂情绪中度过的。
李德福来传皇上口谕,说“万岁爷见了定会欢喜”这句话时,眼睛朝门外头看了一眼,那时我就知道,他也来了。到了我宫门口,却不进来。
徐太医急匆匆赶来,为我诊脉后,面色沉重地说:“娘娘脉像最初便有些急促之症,这两次微臣在诊脉时发觉此症在加重,似是陈疴显露。”
“陈疴?”皇上蹙眉道:“董昭仪身子一向康健,徐太医可要诊清楚了。”
徐太医恭敬道:“请问娘娘,平时可有不舒服的症状?”
“有时会头晕头疼,心悸,胃口差,这些算么?”
“这种情形,有多久了?”徐太医问道。
我沉吟下,道:“好像是从搬回未央宫开始的。”
皇上的眉头跳动了下,沉声道:“可是……有中毒症状?”
徐太医忙道:“启禀皇上,娘娘一应之物,均由微臣检验过,并无异样,且每日入口之物,都由专门人在检查,所以,微臣不好做出判断。不过,娘娘症状是初显,目前并无大碍,微臣会多加留心,为娘娘补气安胎。”
众人退下后,皇上坐在床边,我侧身搂住他的腰,轻声道:“皇上不必再为臣妾担忧了,不过就是气虚血虚罢了,哪里就成了中毒了?”
皇上的声音沉缓:“你不知道……后宫,实是个是非之地。”
“是皇上过于紧张了,”他坚实的后腰让我觉得安宁,不由得手臂紧了紧,将脸紧贴着他,却出口问道:“陈官人的病情如何了?”
皇上沉默了片刻,忽然恍过神似的说:“哦,受了风寒,已叫太医看过了。”
我侧身坐了起来,扳过他的肩膀,道:“臣妾自打怀了孕,便满身心都在腹中的孩儿身上,陈官人怀胎十月,生下二皇子,她一定无比想念二皇子,何况二皇子还年幼,更是会思念母亲吧。”
“你想让二皇子去看陈官人?她送来的东西,差点害你滑胎,你不恨她?”
“不是没有直接证据么?而且臣妾觉得不是陈官人做的。”
“你觉得?人心叵测,不能凭感觉断案。”
皇上面容冷沉严肃。他今日在陈官人那里得知了一个真相,可不管他如何怀疑,在他内心深处,是不愿信。是不信的。
他觉得太后虽擅权弄权,但没有理由害皇嗣。
我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臣妾觉得,就是觉得。就像臣妾第一眼见皇上,就觉得皇上是明君一样。”
他终于轻笑一声,轻轻拍拍我的后背,唇落在我的耳边:“那朕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与你似曾相识。”
“皇上,以前见过臣妾?”我的身子不由一滞。
他低笑,语意舒缓下来:“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你是朕心里的美人模样,可不是似曾相识?”
他的怀抱温暖,我心中却是迷惘至极,人在云端飘着一般。
这时,玉婷掀开珠帘走进来,低声道:“启禀皇上,从西北传来六百里加急折子。”
皇上的身体明显一紧,却不动声色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扶我躺下,神情平淡,看不出表情,道:“你歇着吧,朕明日再来看你。”
他为我放下帷幔,起身要走,我唤他:“皇上——”
他转过头来,朝我宽慰地笑笑,我沉声说:“皇上也要爱惜龙体,早些歇息。”
“好。”他回应的干脆,转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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