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能傻了眼,想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但凌妘很热情,已经给他提了两个粪桶过来,实在是却之不恭,只好道谢接过。
等接到了手里,那股熟悉的味道又萦绕鼻端,熏得他睁不开眼。
再看兄弟们,也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没关系。”他打气道:“咱们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智者所为。”
“确实。”有人应和:“能报仇就已经很厉害了!”
“今晚就是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
几个人成功说服了自己,直起腰杆,昂首挺胸刚要迈步,就见凌妘把脸给蒙上了。
刘大能停住脚步问她:“少爷,你这是为何?该不会是觉得这样干很羞耻吧?”
凌妘说:“当然不是,就是有点熏,你们也把脸蒙上吧。”
刘大能于是撕了两团布塞进鼻孔,她又说道:“味道这么重,用嘴呼吸不觉得恶心吗?再说这味儿实在是冲得很,有些辣眼睛,大家还是把脸蒙上吧。”
东家发话,众人也不敢不从,于是都蒙上了脸,互相看了看,觉得好生眼熟。
终于有人先问了出来:“你们怎么看上去不像好人?”
“你以为你像好人?爷爷我一看你这副打扮就想一刀攮死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众人看向凌妘,凌妘泰然自若,提上粪桶迈步先行。
这两日她逐一排摸了京中几大医馆和药铺,其中几家的稀有药材气味非常特殊。出事后,她在自家铺子里隐约有闻到过。
还有,那几家店铺的伙计身上多少也沾了点臭味。他们应该庆幸现在没在店铺里,不然就凭刘大能他们几个的干劲儿,非得把粪水灌他们嘴里不可。
让他们从小伙计变成小伙汁。
凌妘带着一众人去到那几家被她锁定的店铺,拿粪水泼了门面,碰见开着窗的,就往店里也招呼几瓢。
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刘大能他们几个的心情又美妙起来了,叽叽呱呱地描述自己刚才是怎样挥洒自如,雨露均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大书法家,刚进行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挥毫泼墨。
翌日一早,衙门来人了。
孟广平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店铺有多臭,他昨夜睡得就有多香。
两个衙役看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的确不像在撒谎,便又叫了凌妘出来,盘问了她两句。
凌妘正好有话要说:“巧了,昨夜我送一兄弟回他的宅子,结果刚走到观前街东段,就出现了四个蒙面的男人,各个手持刀剑,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把我那兄弟给砍伤了。伤得那叫一个惨,大夫看了都流眼泪,现在还在尽力救治呢。我若不是跑得快,只怕也要交代在那里了!”
和上次店铺被砸一样,作为受害者,她反倒成为了怀疑对象。
“那你为什么不报官?要等我们问了你才说。”
凌妘不慌不忙答道:“上次我家铺子被砸,报官的结果是我家所有店铺都被封了。这次人受伤,若是报官,怕不是一家老小都得被捉进衙门里吃牢饭,我们哪里还敢呐?”
衙役冷笑道:“昨夜那些店铺遭人泼粪,店家第一时间就报了案,那才是常理。可你们却藏着掖着,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贼喊捉贼,自己砍伤自己,就是为了行报复之事,还能把自己给摘出来!”
凌妘佩服他这么会猜,但还是嗤之以鼻道:“贼喊捉贼,我们喊了吗?再说,你怎知那些店面是被报仇的?就不能是和我们一样,受到了无妄之灾?还有,你又怎知不是那些店铺贼喊捉贼,自己泼自己,为了打伤我的兄弟,还能把自己给摘出来?”
“你……”衙役被怼得哑口无言。
凌妘拱手道:“还望官差大人能早日查清楚这些案子,莫叫无辜之人蒙了冤。”
“哼!”那两个衙役拂袖而去。凌妘也冷哼一声,大步走去内院。
找到孟岚时,她独自一人在屋里,正弯着腰在整理箱笼,昨晚上摊了一桌的绣活都被收了起来。
“姐,我石牛哥呢?”凌妘问。
孟岚吸了吸鼻子说:“走了,说找了个打铁铺,去干他的老本行了。”声音瓮瓮的,鼻音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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