謉生意上的事孟岚从不过问,把名帖交给凌妘后,就走回石牛的身边,对他说:“一道回去吧,衣服脱下来我洗。”
“不合适。”石牛别过头。
“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没洗过。”孟岚说着偷偷拉了一下他的衣摆,“走啦,我一个人害怕,你送我回去,家里还有些饭菜……”
“让他们送吧。”石牛打断她的话,扶着受伤的手臂,一瘸一拐走出店外。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孟岚追上两步,却又止步在了门口,红着眼眶收回视线。
店里一众人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知道她这是哭了,全都低下头干活,连大气都不敢透。
当然,也不想透,因为太臭了。
最后还是凌妘叫来一辆马车,陪姐姐回了宅子,看她掉了一路的金豆豆。
孟岚一回到宅子就把自己关进屋里,孟广平也在主屋躺着。
两个主子都闭门不出,新买来的下人们自然不敢喧哗,默默地各司其职,偌大的宅子显得更冷清了。
凌妘面上看不出什么,用完饭后继续研究她没做完的药剂,好像什么糟心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日落时分,孟广平终于缓过劲来,去后院找她,看到她做的药吓了一跳。
“阿妘!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几味药是相克的,吃了要出人命的!”
凌妘指着药材笑道:“舅舅您看,这透骨草我取二钱,长命苋一钱半,夏枯三株,这鹅不食只取半钱……”
说完药方,她问孟广平:“这么个药剂,如若每日只服用少许剂量,您猜服药之人会如何?”
孟广平痴迷于医术,思路被她的问题成功带偏了,认真思索一番后说道:“若是如此,服药之人会在第七日出现体虚、烦闷、嗜睡等症状,半月后陷入昏迷,甚至没了呼吸心跳。”
“但若及时停药,还会苏醒过来,醒来后不会留有后遗症。”
掐指细算一番后,他眼中闪动惊异的光芒,又说道:“因为一部分药材进到肚子里会很快消化完,另一部分延后发作,二者交叠的时间极短,很难验出毒性,所以别人发现不了你下毒!可怕,真是可怕啊!”凌妘笑道:“谁说我要下毒?这药也可以用作假死,在危急关头来个金蝉脱壳,自救保命。舅舅不是最喜欢保命吗?现在觉得这药怎么样?”
孟广平听了大为赞赏:“好啊!这药好啊!”
凌妘又笑着说:“但我做这药确实是为了下毒。”
“啊?!”孟广平大惊失色,表情比变脸的戏法还精彩,“万万不可啊!阿妘,行医之人当救死扶伤,害人之心断不可有啊!”
“有何不可?乱世之中,毒有它存在的意义。”凌妘捻起一些药末在指间搓着,“至于是不是害人,就要看毒的是什么人了。”
孟广平战战兢兢问:“那你,你这毒是要下给谁?”
凌妘抬起清凌凌的一双眼睛,冷声道:“谁害我我就下给谁!谁让舅舅不喜欢劳烦那些护院呢?那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你……我……”孟广平语塞。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凌妘继续道:“还有凌鸿和何翠华,就算我娘的死不是他们直接谋害的,但他们一个抛弃糟糠之妻,一个夺我娘亲的正妻之位,终归难辞其咎,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孟广平吓得不轻,急道:“你都知道了?你打哪儿知道的?啊呀,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去寻仇!你娘死之前特意交代过,千万不能让你为她报仇!”
凌妘表情肃冷,沉声怒问:“您在害怕什么?该害怕的不应该是他们吗?您若是这般胆小怕事,那就带姐姐去庄子上住吧,我保你们一生无虞,如何?”
孟广平张着嘴,愣愣看着她没吭声。
凌妘漠然看着他,又说道:“但是我会把石牛留下,我需要用到他的手艺。你们几人之中,他才是于我有用的那一个。所以你们可以走,他得留下!”
孟广平想,等石牛发了迹,而孟岚回到乡野,又成了男高女低的门第,他们二人的婚事必定能成。
到时候他们都去跟着这丫头胡闹,剩他一人在山野里独活也没意思,不如跟着一块儿闯闯!
反正从凌家接回这个丫头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被她克死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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