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回到家,把买的东西一样样都拿出来,吃的用的都摆在那里等林母回来检阅。
晚上吃饺子,现在就得开始忙活。林妍看了一下,林母已经活了一盆面醒着,还洗了不少菜放在桌上。她先剁肉馅儿,然后剁菜馅儿,再把两者混合起来调馅儿。
中秋时节,夏天那些丰富的蔬菜已经渐渐离开了餐桌,瓠子、葫芦这些也都老了,韭菜虽然还有却不那么鲜嫩,口感差很多。不过这会儿白菜可以吃了,猪肉白菜馅儿加点泡发的金钩海米,非常鲜美。
家里还有胡萝卜、木耳、菠菜、豆腐等,也能再调一种馅儿。
林妍正剁馅儿呢林母回来了,快天黑了,她得回来和林妍一起包饺子,让林父和林斐拉玉米回来。
林母先看看林妍买的东西,一眼望去买了好多,而且都是品相很好的,比如买苹果,她都买带点坏疤的,这样的便宜,一块钱买三四斤,而林妍买这些好的,估计五六毛一斤。还有那三十个咸鸭蛋,这也太多了。
真能花钱!
她刚想说又乱花钱,林妍就开始给她报账,一样样多少钱,她还价了之类的,至于咸鸭蛋是帮韩慕阳买的,没花自家钱。
还有雪花膏、香脂什么的,“过两天一降温你的手就要裂口子,早点擦起来会好很多,又不贵,一块二一大盒子呢。”
林母看她主动给自己买东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想想也算了,别说她了。
林母把林妍买的和之前林父买的东西统统归置一下,给林奶送点过节的点心去,明天去姥娘家带一份,林妍开学还得带一些苹果点心什么的。
想到林妍给家里要了两千块钱,林母也大方许多,把那些好苹果都挑一下留着给林妍带学校去吃。
林妍:“我爹肯定让爷奶过来吃饭过节,不如就让我奶一起来包饺子,让他们别忙活了。”
这时候林父很大方,过节都让爷爷奶奶、三叔一家过来吃饭喝酒的。
三叔一家都是空手来吃喝,走的时候还得带着,林母其实不高兴,林父也会说他们小气,可是为了撑老大的面子的,下一次还是叫他们。
很多人就是这样,心里再不高兴,表面还得过得去。
刚和林三婶闹了一场,三房估计不好意思再来。
林母一想闺女说得有道理,反正男人总会叫老人来,何必等他们忙活完了再叫?不如叫来一起帮忙,这边还轻省些。
林母亲自去叫,老两口正商量包饺子还是炒个菜拉倒呢,见林母来叫正好省了。
林奶也高兴,让林爷爷把苹果月饼带上,过去一起吃。
林爷爷却不爱过去,他和林父多数时候看不对眼,他看不惯林父喝酒呼呼啦啦吵吵闹闹,而且他咳嗽,林父抽烟喝酒的,呛人。
林母还是把他叫过来,不爱喝酒就吃饭,聊会儿天也行。
等林父和林斐彻底把今天掰的玉米拉回来,天也黑透了。他看林奶和林爷已经在就很高兴,又张罗让林斐去叫三叔一家。
林斐往凳子上一坐,“我脚崴了一下,可疼了,刚才让你慢点我还没上车呢,你就急着开。”
林父和林奶听见林斐崴脚,赶紧看,林斐却不让看,说自己搓搓。
林奶就让林爷拿药酒给搓。
这么一打岔,林父也忘了叫林三叔的事儿,只是没人陪喝酒又觉得不够过瘾,不够他显摆的,还惦记赵父来蹭酒喝呢。
林母:“人家不过节的?”
林妍:“我奶能喝两盅,奶你和我爹喝。”
林奶笑道:“我也就喝一盅,不像你姥娘能喝二两呢,那俩大酒窝能盛酒。你这俩酒窝随你姥娘。咱家就你和你姥娘有酒窝,别人都没。”
林母:“我有一个呢。”
大家笑起来。
林父回来,加上过节,家里吃得自然丰盛,林斐还去买了葡萄汁跟林妍和爷爷喝。
且说林三叔还在家里等大哥来叫他去喝酒吃饭呢,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而三婶因为和郭槐花闹了矛盾正在糗气,就炒了一个菜椒炒肉,一个蘑菇炒蛋,也没有烧肉也没有炖鱼更别说饺子了,简直就是对付。
他对三婶道:“你不去看看?”
三婶没好气:“那一家子白眼狼我去看什么?他们还在家里嫉恨咱呢,你指望叫你去喝酒?”
林三叔:“那以前都叫的,今儿不叫?”
三婶:“咱大嫂子一包心眼子,就会使坏,挑唆郭槐花和我打架。”她不觉得是林妍使坏,毕竟一个小丫头能干啥,肯定是林母授意的。上一次请客要随礼,这一次让郭槐花找自己打架,她怎么那么坏啊?以后都甭搭理她!
他们不来,林妍一家更和睦,林奶陪着林父喝了一盅酒,林父就喝了一大杯,正天南地北地神侃。
这一次的主题是去送林媛上大学,他口才好说得非常生动,让人爱听。只要他不车轱辘着吹牛训人,大家还是爱听的。他讲那绿皮火车如何晃荡,车上如何臭,如何惊险,还有人半夜被摸了包,车警都找不到扒手是谁,那丢钱的老兄估计是去送孩子上大学的,哭的啊,连路费都没了。林父说自己还帮衬了十块钱,其他人也有凑的,让人先对付过去。
林奶听得一惊一乍的,生怕林父和林媛也遇险吃亏。
“得亏我机灵,住旅馆的时候一直警醒着,还有人给我熏迷烟,偷我钱呢。”他摇头晃脑地,很得意。
林奶和林爷就很关心,这丢十块都心疼,更别说大钱了。
林母看不得林父骄傲的样子,戳穿他,“你不是被人摸走了一百?”
林父立刻道:“哎,那是毛毛雨了,人家点了迷烟,谁能逃过?幸亏我下火车先买了回来的火车票,到学校又给媛媛买了皮箱和一些日用品,花掉两百,要不还得多被偷两百呢。”
林妍这才知道林父原来还是遇到了贼,幸亏她让林媛自己带了钱,林父就带了三百多随时花的,好在就丢了一百,也算吃个教训。
原本丢一百块钱也很懊恼,毕竟纺织厂工人一个月才三百块呢,二闺女一个月生活费也才三十。不过林父今年赚了点钱,加上庆幸大钱没丢,所以林母也没多唠叨他。
林父又说买火车票的事儿,“以后得提前买,走的时候当天买不上,幸亏认识个人,人家给帮忙买了。”
林妍就知道肯定是韩卫红帮忙,不过林父没详细说,林妍也不多问,她私心不希望林父知道太多,否则他那大包大揽的性格,以后有点事儿就会揽下来说他给办,到时候还去麻烦人家韩卫红,不够丢人的。
吃完饭就吃月饼和石榴、苹果,当地的五仁月饼味道一般,不好吃,里面有红绿橘皮丝,还有冰糖,林斐就喜欢抠冰糖,这是他小时候的毛病了。他把抠过的给爷爷和奶奶吃,他俩不嫌弃,还说冰糖咬不动给他吃正好。
他还帮林父和林母抠了一个,自然不敢抠林妍的。小时候他抠林妍的让林妍打了一顿,虽然林妍也被林母打了,可林斐不敢再抠她的冰糖吃。
林妍不喜欢吃这种月饼,象征性地吃了半块,那半块分给了林母。
吃完饭林母没像以前那样让林妍刷碗洗锅子,而是她自己洗,让林妍写作业。以前林媛从高中回来,林母让她写作业,自己带着林妍做家务,现在林妍读高中,也是这个安排。林妍前世就不爱洗碗,她可以做饭一点都不喜欢洗碗。
林妍没写作业,她想做剁椒和辣椒末。
辣椒和蒜早就洗净晾干了,一起捣碎,再把苹果、番茄、姜全都捣碎,最后放在一起搅拌,加上盐、糖,搅拌一些高浓度的白酒,过程不能沾油和生水,这样封存起来放一阵子就能吃,基本不会坏。
这是给韩慕阳做的,他来了这里以后一直说吃饭不香,林妍觉得不是因为没有油水和肉,而是缺少了辣味儿,韩奶奶说他在京的时候喜欢吃辣的。
林父看见道:“剁辣椒,辣眼辣手,我给你剁吧。”
他把刀拿过去,咔哒咔哒剁得比林妍利索。
林妍:“你刀功真好。”林父骄傲道:“那是了,我小时候在棉纺织厂做过厨师的,别人一年出徒,我一个半月就出徒炒菜了,跟着大师傅学了不少菜式。”
林妍:“那你还卖什么席,不如去县城开个小饭馆。”
镇上这两年没赚头,县城就不一样。
林父:“你小孩子懂啥,一人一个行当,也不是什么都能随便做的。”
林妍知道这么随便说他不会听的,也就不费口舌,只说了做辣椒末的方法。
林父直接把辣椒末做好了,满满一小盆,他尝了尝,“怪好吃的,你哪里学的方子?”
林妍随口胡诌了一个,反正他也没法求证。
他给分装了两大罐头瓶子,林妍拿走一罐,留一罐给他和娘吃。
林父看看还有绿辣椒,就都用盐腌了,过几天吃盐水辣椒。
第二天一早,林父林母就去掰玉米,让林妍在家里做早饭,等他们掰一车回来吃。
林妍:“让林斐做,我去掰玉米。”
林斐还在睡大觉呢,他从来不肯早起,迷迷瞪瞪地道:“我可做不了啊,别指望我,回来没饭吃我可不管。”
林妍:“要么你去,我做饭。”
林母赶紧道:“行啦,你做吧,别折腾他了。”林母已经默认儿子可以睡懒觉,或者等第一车回来的时候起来就行。
林妍就没说什么了,她刷锅做饭,叮叮咣咣。
林斐蒙头睡觉,结果舀子磕碰铁锅的声音着实刺耳,他忍了一会儿,又听见林妍咣当咣当弄水桶,他实在受不了了,只得爬起来,“你非得成心和我过不去?”
林妍:“你非得对号入座?我可没和你过不去,我干活儿向来动静大。”
“得。”林斐也不睡了,只得穿衣下地,戴上头套,趿拉着鞋子歪歪拉拉去掰玉米了。
早饭后林妍去拾棉花,晌午回来做饭,做好以后给林父和林斐送到地里去。
另外一块地还不怎么熟要等两天,下午林父就刨玉米秸,让林斐也帮忙刨,结果林斐就躺地里睡大觉,早上没睡醒,他发现地里比家里好睡。
因为他上午掰玉米了,林父也没管他,就让他睡一会儿。
林母满眼心疼,“今年林斐掰玉米可出大力了。”林父:“男孩子就得多担当。我九岁的时候咱娘总生病,大姐不顶用就会哭,我先割一大捆草赚工分再去上学,放学再去割一大捆才回家吃饭,那咱大姐饭都做不好呢。”
林母:“行啦,就会说你小时候,谁小时候不是苦过来的?”
下午林母又让林妍在家写作业学习,写累了可以去外面剥玉米。
林妍把主科的作业写完,物理化学就随意了,反正她以后学文科,这些会考及格就行。
她趁着家里安静把稿纸拿出来继续写故事。
那天钟瑞给她看花季雨季她想起来,她也可以写一本类似的长篇,可以先连载,最后集结出版成一本书,只是她现在没有直接出书的路子,得走杂志分期的办法。
初中高中青春期,感情朦胧懵懂的时候,不少作文选刊、中学生杂志都有类似风格的文章,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不说出口,但是却从眼睛和动作里流露出了隐秘的心事,这种文章是现在学生中最流行的青春文。
这时候的青春文单纯干净,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始狗血一盆一盆地泼,什么堕胎、自/杀、简直有毒。
毕竟就林妍所知,大部分高中生是没有那么激烈的行为。
就她和钟瑞虽然很早就确定恋爱关系,可是高中的时候除了他恼羞成怒强吻她一次再也没出格过,更别说堕胎什么的了。
也许别人有,她不知道,总之没有闹得人尽皆知的。
林妍想了想起了一个略矫情的名字《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不管是一个小物件,还是一个难忘的地点,与之相关的都有那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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