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青莲一路穿过众非人,负手在平台的边缘站住了,默默的看着山坡下的巨大的营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所措。
白泽往前凑近这两步,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刚想要说些什么打圆场。
没等他说话,贝青莲抬起手指向了坡下的营地:“白泽。”
“在。”
贝青莲指着坡下,是说不出的落寞:“你看,我刚来的时候,下面是一片破败的营地,顶多有几个稀稀落落的帐篷,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这么大的营地,可是我在这山坡上住了好几年,可是就算是今天,我依然觉得,”看白泽不敢接话的样子,贝青莲又重新望向了坡下的营地“可我依然觉得这里,不属于我,这不是我的宫殿,这不是我的舞台。”
贝青莲自嘲的笑了笑,对白泽说:“我该走了。”
白泽一脑袋雾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这营地倾注了自己和过去那些并肩战斗过的伙伴们的心血,虽然破破烂烂,可是指挥大几千的修罗,这是他来这里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这贝青莲根本看不上的营地,却可以说是白泽的所有。
只是好好的,贝青莲怎么会扯到宫殿上去了,宫殿就在她身后,虽然小小一个洞窟,称不上宫殿,但是在整个南海岸,这是犹如阎罗殿一样威严的存在,白泽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
不过贝青莲也不是像是专门跟他说的,只不过是在自说自话而已,说完也没管白泽懂不懂,转向了诃那,继续说道:“你,答应我,拿着令牌,从这里离开,三个月,不许再回来,不管我哥哥怎么要求你,我也不想知道你怎么拒绝他,总之我需要时间,三个月以后,这个营地,是落在你手里或者我哥哥,或者其他什么人手里,我都不管,我想要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呆最后三个月。”
贝青莲举起手,令牌从她的掌心滑落,然后在红线的牵绊下,晃荡晃荡,一路晃荡到了诃那的眼前。
诃那的眼里 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竖起的瞳仁中,只有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令牌。
他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一伸手就要去抢,贝青莲皓腕一翻,令牌已经消失在她的掌中,把手背在了背后,漠然的看着他。
诃那侧着头想要转到她身后,但是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理智,沙哑的说道:“我答应你。”
贝青莲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傲然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依然漠然的看着他。
诃那咬了咬牙:“我答应你三个月以内,不再出现在血海南海岸。”
贝青莲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意尽管和煦,没有一丝轻蔑的意思,诃那和身边的师兄弟却仿佛都感受了来自高贵的王女的不信任感和鄙视。
诃那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举起了右手,结印起誓道:“以无上的神明不动明王的名义,我发誓,我和我法能寺上下,得到宗师令牌以后三个月,一律不得踏足血海南海岸。并以我的所有的修行做担保,三个月内不会向大王子透露此间一言半语,不会参与大王子的任何针对殿下的行动。”
等他说完,贝青莲忽然展颜一笑:“大师哥,你言重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妹是和你开玩笑的,何必发这么重的誓。”
说罢,随手一扬,把令牌抛向了诃那,诃那猝不及防,双手去接,甚至好像承受不住令牌的冲击,往后还退了半步。
贝青莲粲然笑道:“那我这里还有些琐务,就不送师兄了,各位师兄弟,就此别过,路上珍重,修罗场再见。”
说着结印为礼,微躬俯首,不再看他们一眼。
诃那眯起眼睛就着掌中的令牌,只看了一眼,一把攥住,也不看她,面色铁青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师兄弟们忙着给贝青莲还礼,然后也带着复杂的眼神慌慌张张的跟着诃那走了。
看着他们从坡上下去,贝青莲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几乎像是三九天的水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结起来。
白泽感觉空气好像骤然冷了下来,他转身想要伸手去招呼一下诃那,却把挽留的话留在了喉咙里,眼睛的余光分明已经看到贝青莲冷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白泽感觉腿上的肉好像有点在不由自主的抖动,命运似乎正在把他抛向不可知的未来。
是战死还是降伏并接受审判?
一念之间,他的汗已经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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