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轻朝是被竹一从天牢内背出来的。
竹一想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当她刚从牢内释放出来,就去寻自己的小将军。她暗自祈祷着那个七岁的孩子或许因为消息不灵通,并不知晓自己再也看不见自己的母亲事情。
但是当她赶到的时候,就知道已经晚了。
天牢内,那个七岁的孩子蜷缩在最黑暗的墙角,她远离烛火所在处,竹一始终记得眼前孩子曾经是多么畏惧黑暗,但现今,饶是竹一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贺轻朝。
她同竹十一和秋洛一块并肩而立,试图去跟那个孩子说话,却见对方始终保持着沉默,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浸着,不发一言。
竹一蹲下来,与贺轻朝对视,比较奇怪的是,她们的小将军仅仅从她身上透过视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狼狈,她没有哭,甚至连眼眶发红的痕迹也没有。
竹一恍然间有些责怪对方,但无疑还是庆幸对方不需要自己安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直到牢房再一次走进一个人,那个大宋雍容的女帝,当她迈着步伐缓缓走进天牢时,竹一才注意到小将军动了。
她先是用双臂撑了一下身子,靠着墙角缓缓站立,秋洛想要过去扶她却被她僵硬地避开,那被她站立的地界,一半与黑暗相拥,一半被烛光点亮。
竹一怔然一下,仅仅只是一秒,就见那孩子左脸慢慢扯出一个笑,将手举过头顶,她是在笑着,但眸子里却没有一丝光彩,也没有任何怨恨,就像是秋后春雨打在池水里卷起丝丝涟漪的平静与自然。
那孩子朝着女帝所在的方向行礼,仿佛事前做过很多次,嗓音嘶哑干裂,一字一句,“微臣参见陛下。”
那一瞬,竹一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女帝,果然既看到对方也同样滞然,“你母亲……”
“贺将军将大宋保护的很好,”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不带一丝感情,“燕阳是贺家生长的地方,贺将军战死燕阳是死得其所。况且燕阳惨案之事,贺将军也应当负责。”
竹一听着贺轻朝的话,迫使自己按捺住怒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听女帝声音不知何的也有一丝颤意,“阿朝,燕阳惨案之事你就那么认定是你母亲做的?”
竹一想着着这大宋女帝简直是猫哭耗子,贺将军被逼离漠地,困死燕阳,这人理应负首责,现如今却在这里装腔作势,她想着但愿小将军听到这句话后不会彻底对贺家世代所护佑的大宋失望,也想着不若直接带小将军离开,哪怕她略有怨言小将军在得知自己唯一的亲人离世后过于平静,也终究是可怜这只有七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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