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彬幽幽地醒转,发现已经躺在自己屋中的床上,而徐风和黄氏正满脸担心地站在他的身旁。
“彬儿你醒了。”黄氏见徐彬醒来,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关切地问道。
“娘!”听到黄氏温柔的声音,徐彬只感觉几日的委屈和恐惧再次席卷上来,一下子扑在了黄氏的怀里,不停地抽泣着,“娘——”
此刻徐彬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讲,但话到了嘴边却都变成了呜咽和止不住的泪水。纵使他在武道之上有过人的天资,也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年岁的少年,尚还稚嫩的心灵又怎么装得下这些事情,此刻心中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地,自然再无顾忌地释放。
黄氏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徐彬的头,一边轻声安慰着,徐风站在一旁也出声安慰。
“小弟,要不你以后也和我学圣人之书吧,不要再这么打打杀杀了。”
徐彬听到后,停止了哭泣,抬头看向徐风。
“是呀,跟着你大哥读经学史吧,就算不能中举入仕,以我彬儿的天赋也一定能做一大家,著书立论。”黄氏接着徐风的话说道。
“不。”徐彬从黄氏的怀中脱出,他用力地抹掉还挂在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我要习武,我要变得更强,跟爹一样强。唯有这样才能保护村子,才能保护娘。”
“彬儿......”黄氏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徐风用眼神制止。
“小弟,此事先不提了。你刚刚醒来,这么久没曾吃过东西了,先让娘给你做点吃的吧。”徐风开口说道。
“是了,彬儿,为娘这就为你做点米粥,先填填肚子,身子最要紧了。”黄氏像是突然醒悟,站起身推开门要向厨间走去。
“好的,娘。”徐彬应承下来,“我想先去看看齐爷爷他们怎么样了。”说罢,他未曾看见徐风想留他的眼神,自顾自地跑出了门。
“这孩子。”黄氏看着还在原地想要拉住徐彬的徐风,叹了口气,招呼着徐风去柴房抱取柴火,为徐彬做米粥去了。
而徐彬走出家门,发现村内的氛围并不对劲,路上只有他一人在匆匆地走着,四周不见一人。他思量赶跑了青匪虽不至于家家张灯结彩,但也应该有所庆祝。只是此刻几乎家家都在房梁上悬了白布,家家披麻戴孝。
方才路过邻家的院子时,看见一妇人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哭着,话中都是些寻生寻死的意思。徐彬不知发生了什么,见路上有一个同样额缠白布正匆匆赶道的村妇,便拉住了她。
“婶婶,为什么大家都要挂起白布呀?是圣上驾崩了吗?”
那村妇显然愣了一下,正要发怒,却瞧见徐彬那没有恶意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把事情向徐彬说来。
原来,在徐彬昏过去后,世子的部下将剩下的青匪杀了个干净,而后带着青匪的尸首就离开了清湖村。直到世子八人走入树林不见了身影,清湖村的村人这才敢走出村门,为自己死去的亲人收殓。其时,村外四处皆是歪歪斜斜躺着的尸身,有的面孔看过去不过十数岁的光景写满了稚嫩,此刻却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虽然,青匪最终没能杀入清湖村中,但这一场匪祸之后,整个清湖村正值壮年的村人几乎死绝,村中几乎家家白发送黑发,父亲为儿子收尸,老母为幼子送葬。
说完话,那村妇便又匆匆离开,留下徐彬一人。
他只觉得精神有些恍惚,他仿佛看的见有一些曾经与他交好的村人,一些视他如弟如子的村人在青匪的屠刀下惨叫,他们在喊着他的名字,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够早些回来报信。他感觉自己仿佛仍活在梦里,不敢相信这一切,浑浑噩噩地走在村中的路上,不知为何却走到了曹峰的家门之前。
可能是这个时候他想找一个关系亲近的人聊上几句。
徐彬愣愣地抬头,看见曹峰的屋中没有挂起白布,顿时一扫脸上的阴郁。这平日里总爱与他玩笑的曹大叔果然没事,他心道,顺手推开了曹峰家的院门。
“曹大叔,我来了,我是小彬哇!曹大叔你在吗?”徐彬进了院门高声喊着。
“彬哥哥,我爹爹他不在。”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秀气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他出门去了。”
徐彬知那是曹峰的独女曹荷的声音,曹荷的母亲七年前在生曹荷的时候去世了,自那之后曹峰也没再续弦,独自一人将曹荷拉扯至今。这曹荷也生的乖巧,从不跟曹峰添麻烦,唯独从小怕生,除了曹峰以外,她也只敢和这个常常来家中玩耍的彬哥哥说上几句话。
“这样啊,小妹那你知道曹大叔去哪了吗?”徐彬问道。
“其他的叔叔伯伯说爹爹去找娘了。”
徐彬突然觉得脑子里嗡了一下,曹荷或许不懂这句话里的意思,但徐彬如何能不懂。他失神地想走近曹小妹摸摸她的头,却被曹小妹缩头躲闪了开来,她脸上正露出羞涩的神情。
“彬哥哥,你干嘛呀。”
徐彬这才回过了神,“小妹,你吃了饭吗?”
“还没呢,爹爹也真是的,去找娘了就不管我了。等他回来呀,我要好好收拾他。”曹荷说到此处捏起了自己粉嫩的拳头。
“那先去彬哥哥家好吗?婶婶在家里做了饭菜。”徐彬俯下身,尽量温柔地说道。
“不行,爹爹以前说了,要是小荷在爹爹不在家的时候到处乱跑被坏人带走,他回来就要揍小荷的屁股的。”曹荷听后却是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小妹,彬哥哥是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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