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沈艾心里空空落落,落不到实处,眼角却要沁出泪来。
女儿小的时候,不愿在女儿身上花钱花精力,从没有在女儿的学习上花心思,一有机会就说女儿这不行那不行,连亲戚邻居家孩子的脚后跟都比不上,仿佛怎么作贱都不未过。
女孩是在委屈、伤心、自卑、贫贱的环境中长大,性格怎么可能不受影响?从未感受到一丝的幸福,没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父母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冷漠的,更别提转校陪读了。等女儿长大能赚钱了,却又嫌弃女儿没有能耐,不能跟其他人家的女孩子一样,往家里多送些钱,嫁个有钱的丈夫提携全家。
一面看不上女儿,一面让女儿将几年的血汗钱尽数交出来,为儿子买房。
偏偏,这样的人是她的父母。
种种行为,可笑至极,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明白,给这样的人当女儿,心底有多绝望,日子过得有多压抑。
每每看到身边的女孩子提起父母,大都是笑意盈盈,对父母充满了感激和想念。每逢这时,沈艾从不多话,心里涌起陌生之感,甚至有时候,沈艾恍然会生出几分疑虑来。
她们的父母,真的如她们所言那般,对她们充满了爱吗?女孩子,真的能不被父母嫌弃,能不背负性别原罪,获得父母全心的呵护吗?被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细想起来,这几年虽然过得辛苦,但生活渐渐安定。拿到手的工资虽然微薄,但至少是衣食无忧,有些几十甚至一两百的衣服、鞋子,她也舍得给自己买了。幼年时视为稀罕物的水果,也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当然反季节的水果她是不买的,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贵,舍不得吃。
跟小时候比起来,这样的境况,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但没有人知道,沈艾心里仿佛空了一个洞,从未品尝到幸福、安宁的滋味。
正应了那一句话:“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虽然离家很远很远,但家对她的影响无时不再,更别提这一刻,肖云的几句话,似乎在片刻之间,颠覆了她几年的努力。
沈艾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压抑,握着手机的右手轻轻颤抖起来,嘴唇被自己死死咬着,几乎咬出了血。
肖云却是情绪高涨,继续冲女儿喊道:“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你觉得我这想法不好?哼我告诉你沈艾,你弟弟得在城里念初中、高中,当然,大学肯定是要去省会的,以你弟弟的能耐,肯定不会上大专,最起码也是个二本。一共要读六年书,如果不买只租,得花多少钱呀。你不是傻子,这笔账莫非你算不过来?如今租的这房子,要花钱不说,地方还小,我们住着太压抑了。”
沈艾忍住一肚子的委屈,缓缓道:“账我会算,你们若是自己有钱,能付得起首付和贷款,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我……”
肖云反应奇快,立刻加大音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自己有钱,你的钱难道不是我们沈家的钱?你一个丫头片子,家里供你吃喝供你念书,你自己读了个本科出来,有了好前程,你自己是高兴开心了,但你别忘了,你弟弟还是毛头孩子呢。哼,但凡有点儿良心的女孩儿,能赚钱了谁不是顾念着父母,谁不是省衣缩食为家里添置家电修屋子?怎么到了你这里,一点儿都不自觉呢?你整天好吃好喝,甩着手看父母累死累活,心里难道不愧疚不自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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