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它笼罩了我。
羞耻它也笼罩了我。
想死它也凑热闹地来笼罩了我。
穆俊琛在光线昏暗的消防通道里把我放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放下的我,总之不是轻拿轻放那种就对了。
我背对着他,面对着墙,缩着脖子低着头,脑子里迅速思考用双手在面前这道墙上刨个洞出来钻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么为什么我要思考这个看起来这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因为穆俊琛就站在我身后,双手撑在我两边墙上,和墙一起组成了一个铁圈圈锁死了我的那种站。
“你、是、谁……”
穆俊琛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地,每一字都充满着即将如火山般喷发的被强压住了的愤怒地——
问了我一个哲学问题。
我不敢不回答他啊,而且还不敢答得慢,抖成了一只鹌鹑的我张口就道:“我,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可能失忆了……”
“老子掐死你!”
穆俊琛一只手掌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并且用力。
他力气大得离谱,我瞬间就喘气困难了,掰着他的手,眼睛里直冒眼泪:“不要啊……呜……穆俊琛……不要掐死我……”
他立马撒手了,我扶着墙喘气咳嗽。
“没事吧?”他语气顿时有些着急,着急过后,背后陡然安静,连他的呼吸也听不见了,然后才又听见他恶狠狠道,“你他妈的……没事吧?老子可不想真把你掐出什么毛病来到时候还要赔医药费。”
我缓过来了,惊奇地发现怀里的传单居然还没掉了,我一手抱着传单,一手搭在墙上,脸埋在里面。
我有个秘密,其实我不是人,我是一只来自非洲大草原的鸵鸟,只要我把头埋在这里,穆俊琛就看不见我。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你他妈居然是个男的!难怪你嗓子总是那么粗,难怪你总是不肯和我出去,难怪你说什么不可能做我女朋友!妈的老子还和你亲嘴,还天天晚上做梦,梦到你不穿……操!不行,我他妈还是想掐死你!”
穆俊琛又一次掐住了我脖子。
又一次呼吸困难,我侧过脸看着他:“不要……”
他眼神一愣,眼睛无措地眨巴了那么一下,瞬间撒了手。
我又把脸埋回墙上,埋回我的手臂屈成的目前对于我来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安全的小角落里。
鸵鸟鸵鸟我是一只鸵鸟,我真的是一只鸵鸟,天敌要来抓我了,但是他看不见我,等会儿他就走了,然后我又可以在大草原上自由地奔跑。
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骂了。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他妈有病吧穿裙子扮女的骗人!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你这是诈骗!让你坐牢去!”
穆俊琛就站在我身后,嘴巴几乎是就贴着我的脑袋,骂我的声音非常清晰。
“不要报警抓我……”我装鸵鸟装不下去了。
“你他妈是个男的!!!男的!!!你这个死骗子!!!”
穆俊琛嘴巴贴着我的耳朵咆哮,像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
我被他吼得猛地一抖。
他一定,是往我耳朵里,扔了炸弹,我要聋掉了。
“我不是,我不是男的!”
我非常强烈地感觉到他又想掐死我了,捂住脖子,为了活命口不择言道。
“你不是男的?!”
穆俊琛快炸了,掰着我肩膀粗暴地把我翻了个身面朝着他。
他脸上写满了暴怒,连每一根眉毛都是生气的,像雷暴天气一样。
太让人害怕了呜……
我转身,面朝墙。
他又把我翻过去,两只手握着我的肩膀压住让我转不回去。
我闭眼。
“睁眼看着我!!!”他咆哮。
我立马把眼睛睁开了,听他话地看着他,一点儿都不敢看其他地方。
“你不是男的?”穆俊琛瞪着眼睛,眼神贼拉恐怖,手在我短短的头发上粗鲁地抓了一把,“你这头发不是男的的头发?”
然后又揪了揪我的衣服:“你这衣服不是男的的衣服?!你这衣服工地上扛水泥包的农民工才穿吧?你穿得比我都man了还说不是男的?!”
力气大得,我感觉这件破外套又差点儿被揪烂。
“还有你这……”
他手往下,虚空在我胸前,眼看一巴掌就要拍下来。
“啊——!!!”
我双手交叉捂住胸口大叫起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我就是这么干了。
大概是出于害怕他力气太大一巴掌拍扁我假胸的恐惧。
穆俊琛愣住了,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你,你他妈是个男的……你他妈叫什么?你叫个屁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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