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认出来是一回事,但老板娘也不会对此过于深究。
总归是不认识的人,何必在乎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才从只懂得胡闹一下子变得如此沉稳清贵。
再说了,老板娘觉得还有种可能,就是自己认错人了。
想到这里,她把所有的杂念摒弃在外,又大声吆喝起来:“卖包子咯,热腾腾的肉包子。”
这会儿刚过午时,日头正晒,黎锦本可以找个茶馆歇歇脚再走。
但他着实放心不下家里的夫郎和孩子,走热了就找个树荫歇坐一会儿,然后再次启程。
这么走走停停,黎锦一共花了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
他到家的时候,申时(下午四点)刚过,院角的柿子树下蝉鸣阵阵,厨房飘来米糊煮熟后的清香。
黎锦把背篓放在屋檐下,这才觉得肩膀解放了出来。
他还是高估了这个身体,昨儿拉了架子车,今儿再背背篓,真的感觉肩膀都要被绞的血肉模糊。
少年站在厨房里,看着黎锦揉肩膀,清澈明朗的眼眸瞪圆,毫不掩饰自己的关怀。
黎锦对他招招手:“过来。”
少年今儿大概没少练习走路,已经可以不用扶着墙,平稳的走到他跟前。
还不等少年反应过来,手上就被塞了一包温暖的东西。
他垂眸一看,又是镇子主街上的肉包。
皮儿薄馅儿多,肉汁鲜美,藕丁清脆,很是好吃。
黎锦比少年要高半个头不止,他揉揉少年的脑袋,说:“进屋去吃,这里我来收拾。”
少年却帮黎锦一起把米糊和羊奶煮在一起,然后才肯进屋。
包子蜷缩在襁褓里,睡觉的时候还吹着泡泡,看样子做了个美梦。
少年一口一口的咬着肉包,看着黎锦把背篓里的竹叶纸和毛边纸拿出来,摆在床尾那放杂物的柜子上。
竹叶纸和毛边纸都比较便宜,是寒门学子平日练字写策论必备的。
秦慕文以前还是尚书公子的时候,虽然不受宠,但习字或者作画用的都是上好的宣纸。
他想,阿锦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他得多赚些钱,给阿锦买宣纸。
黎锦不知道少年心里想的,他把所有东西摆好,说:“咱们家该找人打一个案几了。”
到时候就放在窗边,白天练字还不废油灯。
少年吃完一个包子,另一个留给黎锦。
黎锦笑着说:“我吃过了,你乖乖把包子吃了,我去问问村里人打案几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说,“听话,明天给你炖红烧肉。”
少年听到红烧肉,居然直接就吞了一口口水,在只有夏蝉做背景音的情况下,听的尤为清晰。
黎锦这回没笑,只是轻轻的掐了掐少年的脸。
村里老一辈有几个人都会些木匠手艺,但最近农忙不得闲,都在收麦子。
只有一家人是因为家里儿子多,劳动力充足。
做长辈的平日里就比较清闲,平时最爱抽着旱/烟,看李大牛下棋。
黎锦也是之前跟李大牛下棋的时候,知晓的这位老大爷。
他前去拜访的时候,老大爷正坐在院子里,嘴上叼着烟,一手拿着锉刀,一手拿着一块象棋模子。
他昏黄的眼睛眯起来,仔细的雕着。
黎锦站在原地,等他放下象棋,这才敲了敲门。
老大爷说:“黎家那读书的小子,快进来,老早就看见你了。
要不是这雕刻不能打断,我就直接叫你进来了。”
黎锦拱了拱手:“村里人都知道大河叔一刀雕的功夫很好,正巧我这事情也不急,就等您雕完再进来。”
老大爷名叫李大河,早年去镇子上的木匠铺当过学徒。
“你小子这棋下的好,人比棋还好。”这可以称得上相当高的赞誉了。
李大河说,“村子里之前那个传言果然不可信。对了,找我什么事?”
黎锦这才把来意说出来。
“家里缺一个案几,大概五尺长、三尺宽,高度两尺半。不知大河叔,最近有时间吗?”
案几,是读书人用来写字、画画的地方,有高有矮。
五尺长,大概就是一米六左右;三尺约摸就是一米;两尺半则为零点八米。
黎锦本来不打算做的这么宽,但这个时代的案几基本上都很宽。
因为古代人用毛笔写字,宣纸大部分是四尺,也就是一百三十八厘米长,六十九厘米宽。
案几做的宽一点才能平铺在上面。
但这样的话,家里本来就不大的卧室会显地愈发逼仄。
黎锦想,现在练字最主要,毕竟距离考童生试只剩下八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屋子里活动范围小暂时可以忍一下。
等到村里人农忙结束,他倒是可以雇几个人帮他在厨房对面,也就是推开门后略显空旷的院子里建一间书房。
李大河说:“行啊,我这里有些木料,都是抛光过的,过两天打好给你送过去。”
黎锦赶紧道谢,又问了价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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