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成功之后, 易岺马上给岳父打去了一个电话,张口便道:“爸,我和芽芽有孩子了, 我们想结婚。”
乌榕城:“……易岺, 你似乎是医生?那你知不知道生殖隔离是什么意思?”
易岺坚持道:“爸,是真的,不信你来看看。”
乌榕城不用离开结界,只是闭上眼睛略一感应也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沉默了很久才叹息道:“她会这样做,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易岺无奈地叹息:“爸,这是我们的家族传承啊。”
乌榕城愣了很久才轻笑起来:“你说得对, 这是家族传承。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们给她取名字了吗?”
“取了, 她母亲叫杜慧, 所以我们给她取名叫乌思慧。等她长大了,我们会让她知道她有一个多么伟大的母亲。我们也会让她知道,哪怕没有血缘, 她也是我们最珍爱的孩子。”
易岺停顿片刻, 承诺道:“我们会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
乌榕城欣慰地说道:“很好,你们能承担起这份责任就好。结婚的日子我来定,我稍后就到。”
挂断电话之后, 乌榕城仰头看向悬挂在树梢上的那个空荡荡的鸟巢,既惆怅又欢喜地低语:“孩子长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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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乌芽芽抱着刚喝完奶的乌思慧在客厅里拍嗝。拍着拍着, 乌思慧便张了张嘴,像是要打嗝, 却在下一秒喷出一滩奶。
酸臭的奶汁糊了乌芽芽满脸, 叫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想大喊大叫,又害怕奶汁流进嘴里。她想吸气, 又唯恐把奶汁吸进鼻孔,只能满屋子乱窜。
老公老公老公,你在哪儿?快来救命啊!已经嫁做人妇的她用意念慌乱不堪地喊着易岺。
易岺仿佛心有所感,竟然刚好从门外走进来。看见糊了满脸奶汁的妻子,他立刻接过孩子,又抽了几张湿纸巾,草草给妻子擦脸。
“快去洗脸,我重新给孩子喂奶。”易岺熟练地给女儿拍背,擦嘴,泡奶粉。
待在厨房里的保姆闻声赶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却被拒绝了。
易岺可以请十个八个保姆照顾孩子,然后把自己和妻子完全解放出来。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如何兑现当初的承诺呢?没有父母的陪伴,孩子不可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夫妻俩都会抽出时间亲自照顾孩子。
“现在好点了吗?”易岺把正在喝奶的女儿抱到卫生间,旁观乌芽芽洗脸。
乌芽芽双手撑着洗脸盆,把湿漉漉的脑袋垂得低低的,语气要多丧有多丧:“老公,我快疯了。乌思慧太笨了,她连喝奶都不会!她总是吐!我今天已经换了三件衣服了!”
她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向易岺,眼圈红红的,显得很委屈。
对于易岺来说,她也是个大孩子。
易岺连忙把妻子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别哭,等乌思慧再长大一点她就能好好喝奶了。她不是笨,她只是没发育好。”
这个道理乌芽芽当然明白,她的抱怨不是抱怨,是纾解。她把脸埋进易岺温暖的颈窝,来回蹭了蹭,口鼻钻入丈夫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郁闷的心情也就变得好多了。
“养孩子真的不容易!真的!我连喂个奶都喂不好!”她口中哭诉,却从不说后悔的话。
“养孩子比出任务还难!”
她这边话音刚落,乌榕城就带着一颗记忆光球来到了易家老宅。
“把孩子给我。”他把光球递给女儿,又从女婿怀里接过孙女儿。
奇怪的是,一到他手上,已经吃完奶,正瘪着嘴准备大哭一场的乌思慧竟然立刻就老实下来。她小小的鼻孔翕动了片刻,像是在嗅闻乌榕城的气味,然后便在这静谧又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
“爸,我去做任务,你来帮我带孩子!”乌芽芽看见老父亲像看见了救星。
“你不能一遇见困难就把责任甩给别人。帮你带可以,但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乌榕城低声训斥。
“三天做完一个任务?”乌芽芽犯了难,却也没说自己搞不定之类的话,而是先把记忆光球吞了下去。
转瞬间,她竟摔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身体,脸庞显现出极端痛苦的神色。担忧不已的易岺想去抱她,却被乌榕城阻止了。
“不要打断她,一会儿就好。”乌榕城可以是最溺爱孩子的父亲,也可以是最严厉的父亲。
他垂着眼眸静静等待,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一个过程。
乌芽芽蜷缩在地毯上,紧咬的牙关溢出阵阵申吟,双手与双脚似痉挛一般抽搐,就仿佛一个大活人正在遭受无形火焰的焚烧。
被火烧死无疑是最痛苦的死亡方式之一,但这位委托者却不是烧死的,而是淹死的。不过她生前的经历的确与业火焚烧没有区别。
易岺眼眶通红地看着妻子,心情颇受震撼。他从来不知道,每一次做任务之前,妻子竟然都必须把委托者的经历从头至尾体验一遍。对普通人来说,这是多么残忍的折磨啊!
可以想见,那些记忆里隐藏着多少绝望,多少恐惧,又有多少痛苦。
易岺双膝跪地,不忍直视这样的妻子,却又不敢不去看她。
乌榕城语气淡淡地说道:“这是她的修炼。如果不走这条路,她只能存活短短刹那。”
所以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这是天道的法则。
易岺点点头,没说话。当妻子忍受痛苦的时候,他同样在无形的痛苦中煎熬。
过了大约数分钟,冷汗淋漓的乌芽芽睁开眼,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一群小畜生!老娘这就去教训她们!”
这是一位十六岁少女的记忆。她叫刘意浓,今天早上刚跳的河,尸体已经被乌榕城带回了树之结界。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她已经自杀了。
她是住校生,只要老师不联系家长,她的父母也不会知道她的死讯。她是受不了同学的霸凌才选择了这条绝路。
之前几位委托者承受的大多是精神上的伤害,但是这位少女承受的却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摧残。欺负她的那些人用烟头烫她,用开水淋她,用棍子打她,用圆规刺她……
她们还把少女的衣服扒光,拍成视频威胁她,进而达到控制她的目的。
“见过日本鬼子严刑拷打党员吗?”乌芽芽气喘吁吁地问。
易岺眼眸一暗:“已经残忍到这个地步了吗?”
“就有这么残忍!领头的那个女孩第一回逼死人的时候,她父母用钱把受害者的父母摆平了,所以外界根本没有报道这件事。换了一个学校,她依旧可以为所欲为。她已经是惯犯了,她根本没把人命看在眼里!”
乌芽芽伸出三根指头,笃定道:“爸爸,我只要三天。三天后我会把这帮小畜生的丑恶行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要让她们遭到法律的严惩,我还要让他们的父母也背上刑责。参与犯罪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她爬起来,碰了碰乌思慧的小呆毛,轻声说道:“妈妈去惩罚坏孩子了,你在家里要做好孩子知道吗?”
乌榕城捂住孙女的鼻子,吩咐道:“先去洗澡吧,你身上满是汗味,臭烘烘的。”
“哦。”乌芽芽摸摸汗湿的外套,表情有些讪讪的。
她冲易岺勾勾手指:“你来,我俩商量一下怎么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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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兰华中学高一(1)班迎来了一位转学生。她是由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带到办公室的,老人声称自己是少女的爷爷,而少女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无暇回来。
高一(1)班的班主任黄老师飞快打量了一下老人的外貌和穿着:沧桑的脸,愁苦的眼,简朴的衣物和严重磨损的鞋……
很明显,少女家境十分窘迫。
但少女却长得非常美丽,狭长的眼眸略微上挑,细窄的剑眉斜飞入鬓,天然带着一股英气和傲气。
黄老师扶了扶眼镜框,总觉得这张脸莫名有些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他低头看了看信息表,问道:“易苗苗,你选择住校?”
“对,住校比较方便。”乌芽芽点点头。
“寝室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行,我带你去上课。”黄老师冲老人说道:“易爷爷,你可以走了。孩子交给我,你只管放心。”
“好好好,谢谢老师,我这就走了。”老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办公室。
乌芽芽冲他挥手,心中却频频冷笑:放心个屁!这位班主任就是个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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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芽芽把自己的外貌和易岺的外貌融合在一起,捏成了易苗苗的脸。也因此,当她被黄老师带进办公室时,全班同学都看呆了。
站在讲台上的少女美丽得像是一幅油画,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了一层虚幻的光。她冷冷淡淡地点头,嗓音略含一丝沙哑:“大家好,我是易苗苗。”
她没有过多的介绍自己,也没有表述转学的心情,更未曾拜托大家照顾。她走向老师指定的座位,懒懒散散地坐下,书包随手往桌上一甩。
“好酷啊!”不知谁感叹了一句。
乌芽芽斜着眼睛看过去,不屑的表情何止是酷,简直是傲。她根本没把班上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坐在第三组第一排的一名女生回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围绕在女生周围的四个女同学也都头回头看了看,有的表情酸妒,有的表情玩味,还有的兴致盎然。
班上似乎又来了一个新玩具。
乌芽芽翻开书,状似认真听课,实则在心里一个一个点名:第三组第一排的女生名叫乐天儿,是害死委托者刘意浓的罪魁祸首。坐在她身后的两个女生分别是白兰和冯雨。坐在她左右两边的是黄秋云和方小林。她们也都参与了针对刘意浓的霸凌。
值得注意的是,黄秋云同时还是班主任黄老师的女儿。她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二,是所有人眼中的优等生。她如果犯了错,那就不是错。
乐天儿的父亲是一名地产商,生意做得很大。她犯了错,用钱就可以摆平一切。
她们喜欢欺负家境贫困又性格内向的同学。当然,像乌芽芽这种长得十分漂亮,性格还很嚣张的刺头儿也是她们重点“关照”的对象。
再横的小太妹,小混混,到了这五个人面前也会被整趴下。
乌芽芽安安生生地上了两节课,那五个人并未来招惹她。但是,临到做课间操的时候,乐天儿却快速走过来,故意撞了乌芽芽一下。
乌芽芽壮得像个牛犊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乐天儿反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周围都是做操的同学,于是引发了一阵哄笑。
乌芽芽也勾勾唇角,轻蔑地笑着。她伸出手把脸颊涨红的乐天儿提溜起来,附在对方耳边低语:“你这个鸡崽子一样的小身板也想跟我较劲?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看不惯我啊?我更看不惯你。”
她足有173公分,乐天儿只有一米六出头。
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乌芽芽是俯视,乐天儿是仰视。
乌芽芽又冷又酷的气质更是把乐天儿碾压得像个弱鸡。
从未受过这等侮辱的乐天儿狠狠甩开乌芽芽的手,语气冰冷地说道:“你给我等着。”
“就这?你能不能说点有新意的狠话?”乌芽芽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乐天儿用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子,缓缓朝队伍里走去。黄秋云伸出手将她揽住,两人头碰头地说了一会儿悄悄话,不时还瞥乌芽芽一眼。
“完了,她们准备对付你了。放学的时候你赶紧回家吧,别在学校里逗留。”站在乌芽芽身后的一名同学小声提醒。
“没事!”乌芽芽懒洋洋地甩着胳膊腿儿,根本没把乐天儿的威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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