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 易H的心情是忐忑焦虑的,来之后,易H嘴角的笑容就再也没消失过。
这顿饭除了乌榕城吃得有点憋气, 乌芽芽和易H都觉得津津有味。两人隔着巨大的餐桌, 频繁地看着彼此,每一次目光相触都会无比默契地绽开笑容。
有时候, 两人凝视彼此的时间太长久, 太粘腻,还会惹得乌榕城咳嗽一声,提醒他们注意影响。
“爸爸,我这不算早恋吧?”已经二百多岁的乌芽芽`着脸问道。
然而在乌榕城眼中,他的女儿虽然两百多岁了,但开智的时间也才十七八年,这跟人类十七八岁的少女有什么两样?这不算早恋,什么叫做早恋?
他威严地看过去。
乌芽芽预感到他要说教, 连忙搂住他胳膊, 用毛茸茸的脑袋不断拱他的肩膀,嘴里哼哼唧唧:“不算吧?不算吧?我可以谈恋爱吧?我找了小弹珠十五年呢!我太不容易了!”
乌榕城没能稳住,终是温柔地笑了,然后叹息道:“不算, 只要你开心就好。”
即便他是神灵,他也没有办法让时光永远停驻在女儿还只是一株长在他枝头的小芽芽的时候。她早晚有一天会长大,会飞远。
爸爸的定义是什么?
爸爸应该是一棵树, 恒久地立在名为家的地方。当女儿无法承受外界的风风雨雨时,她可以飞回来, 在他广袤无垠的枝叶下获得无比坚固的安全感。当女儿想要飞走时,他又会用叶片托起她, 让她飞得更高。
然而无论飞得多高多远,当女儿疲惫降落的时候,这棵树一定会是她最为温暖的栖息之所。
这就是乌榕城对父亲的理解。
他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笑容颇为无奈:“吃完了就和易H出去玩吧,爸爸招待几个客人。”
“好嘞!”没良心的乌芽芽连忙拉上易H跑出了餐厅。
几名客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每一个都是政商两界数得上号的大人物。
易H虽然感到好奇,却并不会刻意去打听。小妖怪的父亲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他在凡间的根系应该也很广袤。
然而驱车来到乌家老宅门口的朱欢欢却被好奇心折磨得浑身难受。
刚被周旭阳带回周家时,她以为那边的排场就已经算是顶级的奢侈。渐渐过了一年,参加了很多宴会,她才意识到,周家在兰华城只是二流,二流想要升上一流简直比登天还难。
金字塔的每一个阶层都是壁垒分明的。住在最底层的人总觉得世界大同,天下一家,然而越往上走才会越发清晰地感知到,世界是多么狭窄,争斗是多么激烈。
朱欢欢曾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融入一流世家的圈层,却被那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二代们贬损得体无完肤。
她直到现在还记得一杯冰冷的红酒顺着自己头顶往下流淌,弄脏了雪白礼服的场景。那一瞬间的难堪与狼狈,几乎将她彻底打垮。
泼她酒的人退后几步拊掌大笑,于是整个包间的人便都发出恶意的哄笑。
即便已经成为周家大小姐,她在某些人眼中依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穷酸乞丐。
从那以后,她从阶层跃迁的狂喜中沉淀下来,也终于明白,这个社会就是一座黑暗丛林,爬虫躲在地底,蛇鼠钻入灌木,草食动物四处逃窜,只有猛兽才能优雅地漫步而行。
现在的她还仅仅只是一只草食动物罢了。
但是就在刚才,几头猛兽被乌家的仆人引领入内。他们漫步丛林的优雅和傲慢已被小心谨慎所取代。由此可见,居住在这栋老宅里的人是多么强大而又危险。
那是我的爸爸。朱欢欢死死盯着巨大的铁门,如是暗忖。
她勾起唇角,隐秘而又满足地笑了。
但是下一秒,这抹笑容便冻结在脸上。她看见了乌芽芽和易H,两人手牵着手从老宅里走出来。下台阶的时候,乌芽芽扑到易H背上,浓密如云的发丝像瀑布一般洒落,那场景极为动人。
易H背起她,走向一丛盛放的玫瑰,空出一只手轻轻摘下一朵,递到身后。
乌芽芽接过玫瑰,灿笑着亲了亲易H的脸颊。
很明显,他们在一起了。一天之前还对乌芽芽若即若离的易H,如今只是被乌榕城叫去吃了一顿饭就坚定了心意。
对此,朱欢欢并不感到意外。她早就知道易H无法拒绝现在的乌芽芽,就像平民无法拒绝公主的垂青。
是的,乌芽芽现在是公主了,货真价实的,拥有城堡、皇冠与国王的公主!
“杀了你!”朱欢欢握紧方向盘,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低吟。
“大坏蛋在看我们。”趴在易H背上摆弄玫瑰花的乌芽芽小声嘀咕一句。
“随她看。”易H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乌芽芽把玫瑰花插在自己鬓边,然后亲了亲易H的脸颊。她故意没亲准,嫩红的唇瓣险险擦过易H薄薄的嘴角,得逞之后便把羞红的脸埋在易H温暖的颈窝,窃窃地笑。
她那点小心思,易H不用回头去看也能猜到。
“想亲嘴吗?”他嗓音沙哑地询问。
“G?”乌芽芽连忙抬头,眼睛闪闪发光。
“想接吻吗?”易H问得更直白了一点。
乌芽芽喘了两声,鼻息热腾腾地喷在易H脸侧,再开口时嗓音也变沙哑了:“想!”
易H低低地笑了,然后便把人放下来,揽入怀中。
热烈的玫瑰花在他们身边绽开,逸散出浓郁的芬芳。天空中暖暖的太阳,似乎也变得比刚才炽热了一点。
“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道吗?”易H把修长的手指插入小妖怪浓密的发丝中,轻轻揉着她的头皮。
紧张的感觉立刻被这温柔的抚慰变作了难以言喻的酥麻。乌芽芽眯了眯眼,未曾接吻已经神魂颠倒。
“好。”她小声应和。
易H低笑一声,然后才慢慢垂下头。
他滚烫的薄唇印上了小妖怪同样滚烫的娇嫩唇瓣,柔柔地贴合。
乌芽芽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数秒钟之后,易H伸出湿滑的舌尖,慢慢探索。
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中的乌芽芽也连忙伸出粉红的舌尖,与之一起探索。她时刻谨记易H的话,易H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于是两人很快交缠在一起,你喘息,我也喘息;你勾搅,我也勾搅;你深入,我也深入;你吮吸,我也吮吸;你醉了,我便软倒在你怀里……
乌芽芽软绵绵的身体被易H强健有力的胳膊紧紧箍住,牢牢掌控。他从不知道,只是短暂的一个亲吻,也能深刻地仿佛触及到了彼此的灵魂。
他们的身体在玫瑰花丛里,灵魂却仿佛飘在空中,不断地融合,不断地共鸣。
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滚烫的体温让易H知道,自己已处于失控的边缘。而小妖怪根本不懂得拒绝或反抗。她像一块棉花糖,软软地化在他嘴里,任由他将她舔舐、吞咽。
易H耗费了全部自制力才从这个火热的吻中抽离。
乌芽芽浑身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小声嘟囔:“怎么就结束了?”
易H顿时便笑出了声。满足与欢愉点亮了他微暗的眼眸:“下次再继续。”
“下次是什么时候?”乌芽芽用细长的指尖戳了戳他后背。她是如此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渴求,而这种渴求对易H来说是最高的赞誉。
“下次是你想要的时候。”易H沉沉地笑着。
“那我现在就想要。”乌芽芽嘟起嘴。
易H差点笑得站立不稳,然后便捏住小妖怪的下颌,再次辗转深吻。他们像两个求知欲旺盛的小朋友,躲在玫瑰花丛里,一遍又一遍地玩着亲吻游戏。
如果乌榕城没发现,他们可能会从中午一直吻到夕阳西下。
“我以为你很稳重。”把两人喊进客厅之后,乌榕城面无表情地看着易H。
易H低下头,坦诚道:“在芽芽面前,我没办法保持稳重。”
“我们只亲了两下。”乌芽芽噘了噘红肿的小嘴,在爸爸锐利目光的瞪视中又掰了掰指头,心虚地改口:“或许是十几二十下吧,反正没到三十下。”
乌榕城:“……”这是哪里来的憨憨?自己的教育有这么失败吗?
“易H,你工作不忙?”乌榕城委婉地赶客。
易H心领神会,冲小妖怪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礼貌地告辞。关系已经确定,人也亲到了,这一趟来得很值。
离开乌家的易H是心满意足的,躲在车里的朱欢欢却摧心剖肝一般难受。乌芽芽过得越幸福,她就会越痛苦。
倘若这些幸福是乌芽芽使用了卑鄙的手段从她这里偷的抢的,她痛苦的程度或许不会这么剧烈。但偏偏乌芽芽的幸福是她主动给的,送的,甚至像垃圾一样随手扔的。
由此,她的痛苦便像附骨之疽,地狱之火,那么深那么深地折磨着她。
看见易H的车从眼前驶过,她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一脚油门堵了上去。
“周小沁?”易H故作疑惑。
朱欢欢跨出车门,大步走过去,弯腰看向坐在驾驶室里的俊美男人,嘲讽道:“昨天才说分手,今天就在一起了,易H,你比变色龙还变得快。你和芽芽在一起是为了乌家的权势吧?”
易H勾唇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我和芽芽的事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伤害她!”朱欢欢咬牙切齿地说道。
“最好的朋友会把她丢在阳光孤儿院,让她遭到那样的囚禁和虐待?最好的朋友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瘦到不成人形,却从未想过把她送去医院?”
易H不紧不慢地说道:“周小沁,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朱欢欢强硬的表情转瞬就变成了心虚,然后便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原来在易H和乌榕城这些人眼中,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但她犹自狡辩着:“她嘴巴长拢了,只留下一个洞,每天用吸管进些流食,当然会瘦。我想帮她也没有办法呀!”
“你如果真的想帮她,就不会让她的伤口恶化到那种程度。行了,你已经表演完了,可以让开了。”易H按了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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