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他们可怜,他们自己也不会这样认为!”花湛薇一反刚才有些哀伤的语调,温柔美目中泛起坚定的光来。
“他们用肩膀用双手迎来送走过往船只,保京城货运充足,保此地水道平安。”
“他们十几二十几个人拧成一股劲,齐心将大船拉起,若赶上逆风逆水,拼尽全力累到吐血也未必把船挪动一步,风高浪险甚至会有性命之忧,看起来是不及我们自在,收入也相当微薄。”
“但他们不可怜,我反而觉得很可敬!尤其是你看他们虽一丝未挂,却坦坦荡荡面对众人,只为劳作并无邪念。他们的心更纯粹更干净,已与这山水结为一体。你们不妨大胆看看,难道不觉那几经磨砺的强健身躯是这世间最极致之大美吗!”
在花湛薇感召下,阿紫阿黛也坦然望着这群纤夫。
一时竟很赞同主子的观点,觉得这些人很美,尤其是领头那个,他骨骼健硕,肌肉紧实有致,形体无懈可击。若穿了长衫站在面前,想必其风采绝不逊于任何一位王孙公子。
花湛薇也在看着那个人,心中有种莫名的波动,自己同这纤夫素昧平生,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番关于纤夫的言论,引得众人对花无谢的博学交口称赞。
“还是主子有学问,不出门便明白天下事!阿紫阿黛首先竖起大拇指。
“真不愧皇子太傅,贵人今朝也给下官上了一课,我算是本地人都不知这些,果然受教。”那向导官也向花无谢行了一礼。
幸喜贵客通达,并未因粗陋纤夫的出现而生气。向导才敢将这一番经过详细解说起来。
“禀告花将军和贵人,这里名为灵巫峡谷,位置特殊风向水流不定,是这千里大江最险要之处。不熟悉情况的常常船毁人亡,所以想要顺利通过只有求助当地灵子寨的人拉纤引船。
说起这灵子寨是近十年形成的神秘村落,隐在深山之中,膜拜江灵神女为他们的神祗。大小族众皆水性舟技超凡,靠在江上打捞坠江的人和物以及帮人拉纤撑船为生。他们还有个浑名,在我们这一代被叫做江猫子。”
“江猫子,江里的猫儿也能游水吗?”阿紫觉得很新奇。
“姑娘莫轻看他们,要过这灵巫峡谷当真缺江猫子不得!”
向导官很认真,继续道:“下官已派人同灵子寨做了交涉,委托他们来将花府船只带出峡谷。各位有所不知,这大峡谷有三个险要地段。此地名为飞流滩,流水逆行且流速湍急,不过尚算最好通过之处。前面还有恶虎滩和鬼门谷,就越发艰难了。”
“我们也知水路危险,但天降大雨山间官道崩塌只能作此抉择。京城的公务耽搁不得,二弟又即将与明王爷完婚,皇家的庆典更是要紧。所以还需加紧催催那灵子寨,若我们今日闯过飞流滩,是否明日后日便能渡剩下的两个关口呢?”花将军自然是对行程比较焦急。
向导官为难了,只能尽力解释给大将军:“下官也曾向灵子寨问询过,他们说渡过险关最主要看天意。要等气候水势风向寻找最佳时机,快也需十日左右。若是赶上天不作美,说不好要在此地盘桓一两月也未可知,此事着急不得。”
“一两个月,岂非要长久住在这江上?”阿黛发愁了。
“傻丫头,人家只是讲最坏的可能,再说住在这里有何不好?风光秀丽每日同山水为伴,我们船上的补给坚持个把月是绝没问题的。与自然争斗更需了解它的规律,很多事有时真的要靠天意。”花湛薇倒很随缘。
向导官非常感激这位准王妃的理解,看来能入皇家的绝非寻常人物,此花家的姑娘不但相貌好,而且更是豁达聪慧。
当今圣上只两个皇子,并没确定谁为太子,那眼前这位说不准将来就有母仪天下的可能。
“贵人说得十分在理。”他连忙又向花湛薇“贵人说得在理。”他连忙又向花湛薇作了一揖。
“下官必定督促灵子寨尽快过滩小心伺候,这不今日听说来了大贵人,他们寨主大当家亲自去拉的头纤,就是最前面走的那个。现在看来一切都好,若是顺畅的话,想必我们很快就能驶过飞流滩了。”
这向导也高兴得太早,他话音未落,只感觉船身猛然一晃,随后竟停于江心不动了。那边纤夫又加了几把力气,又做过多次努力大船仍滞留不前。他们无奈放下纤绳坐在原地合计起来,向导官便命自己的下属过去探问。
片刻后派去的人返回来,禀报说大船是卡上江中的暗礁了,因为此地水下情况随行水手无法判定,所以灵子寨的人想亲自上来看个究竟。
“大胆,此乃贵眷官船,岂是他们这等乡野流民说上就能上的!”
向导官训斥起来,却拿眼睛瞟向花览将军。
他也不傻,言下之意是花家带来的水手都不了解这里的状况,让不让那些人上船就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花湛薇向哥哥点点头,花将军也知靠水吃水,要想过滩还需依赖本地的行家。既然得到自家妹妹首肯,他便安排向导官去办了。
“给他们讲讲规矩,让他们都收拾整齐些再来见贵人。”
向导官照旧吩咐刚才派去传话的人,一面又请花将军和花湛薇移步船舱。
一艘柳叶快船载了十来个江猫子过来,向导只准了领头者来见。
轻健的脚步声从舱外一直传入舱内,来人个子很高,黑黑的,看身形应该就是刚才带头拉纤的灵子寨大当家。他现在穿了条及膝的宽松短裤,其它部位包括一双脚还依旧是光着的。
这人用黄绿色彩涂着面,瞧不大清长相,这该是当地特有的习俗,岸上那群纤夫也都如此。
虽是偏远山民,但他很有些做寨主的气度,见了花家这样的贵府高官也并没胆怯,只朝上正正规规弯腰行个礼。
从他进门的一刹那,花湛薇就觉有些异样,心不受控制地快跳起来,可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反应,只感到此人不同寻常。
阿紫阿黛还没忘船头上花湛薇那番话,此时倒大胆地观看起这人。
花家是带兵的武将,平日来来往往虽不直接接触,但她们也说得.上什么好男人都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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