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悠并不怪谁,既然上了战场自然就要有战死的觉悟,既然死都死了,又何必在乎是一推骨头还是一抔黄土?只等雨一落,到时候自然尘归尘土归土,泯然天地间……
心中略有起伏,但并不会表现在脸上。刘悠如今是荣城的最高将领,他的一言一行哪怕一个表情都如同晴雨表一般,而他又是个内敛自制的人,断不会让手下人产生任何旁的想法。鲍天与刘悠并骑而行,见他面如静水,不喜不怒,见到这多飞灰一般的尸体也没有意思恐惧忐忑,心中对刘悠的评价又高了一层。对于一个二世祖来说,能做到这样,已经有些超乎他的预计了。
刘悠只是看了一眼,心中叹了一声,众人继续往马苏峡行去。
再往前行进十余里,地势便开始起伏,远远能看见一片连绵的山脉,甚至能看见山顶上的一抹白,那显然是未融的积雪,由此可见那山的海拔绝对不低。
行到离那山脉不远处时,早有西路军军士前来拦阻,这些人是早就得了伍行健的命令,控制这一片地域,防止百姓进入。他们并不知道会有什么高级将领还会到这种地狱一般的地方来,但见到黑骑的那一刻,他们明了自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刘悠这次出来带的人马并不多,用四百黑骑接管了荣城,又留了一百黑骑给易峰,尽管他不相信荣城的将领会因为整营就造他的反,但总是有备无患。所以他带着鲍天、王振和剩下两百黑骑来到了马苏峡。
没有来到马苏峡之前刘悠也设想过这里的惨状,但眼睛见到的却更比想象中的更让人心悸。
马苏峡小道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一条小道,即便是刘悠这样从来没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也知道这种地方要是没有派斥候打好前站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得的。刘悠站在马苏峡小道的这一头,只见左右两边稍低的地方已经变得漆黑,草木早就随那一场大火消失不见,连大小不一的石块都被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se。刘悠下马拿起一块小石头,用力一捏,竟生生捏碎了去!
刘悠心中暗叹一声,这样的大火,别说普通的将士,恐怕就是侯奇冷老那样的高手也飞不出去吧!刘悠清楚,大火可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产生的烟尘,烧死的人和被烟尘活生生憋死的人估计差不了多少。不久前还有着死则死矣的想法,但多少亲疏有别,看到自己国家的将士这般模样,刘悠才发现自己远不是圣人。
就像你看热闹永远都嫌事儿不够大,但自己被人当热闹看的时候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叫什么,将士的遗体都安放在哪里?”刘悠对身边一个守在此地的西路军士兵问道。
“回将军,我叫吕阳,遗体都已集中转移到山上,准备让他们入土为安。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太多太多兄弟的遗体都已经找不到了,有的……有的只剩下一半甚至更少……”吕阳不忍再说,两眼通红双拳紧握,挣扎着不掉下泪来。
刘悠长叹一声,道:“血债终须血来偿,先让兄弟们入土为安,报仇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吧!”
吕阳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再忍不住,以头抢地泣道:“望将军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一旁的几个士卒也一齐跪倒,高声道:“望将军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刘悠扶起吕阳,深吸一口气,对四周振声说道:“本将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手刃成德水以祭奠逝去的兄弟们!”
“谢将军!”这次不光是那几名士卒,就连黑骑也一起单膝跪倒。鲍天看着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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