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言为心声相向而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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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你大概已经粗粗看过这本杂志了吧?”何以然问,手还捏着翻开杂志的高原。

高原抬起头,看着何以然,不知其有何意地答道:

“唔,唔,我只是粗粗的翻看了几页。”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一点你对这本杂志的初步印象。”

“噢,是吗?”高原不禁感到很意外。

“是的,是的。坦率讲,是霁莲很想知道些,而且要,有什么感觉就怎么说,实事求是地说。”何以然解释后露出像是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坐在高原斜对面椅子上的何霁莲,那桃红的扎髮丝带,拢住了卷曲的乌亮黑髮,在头顶上打了个漂亮的丝结。她的颈脖上,斜围着一条宽幅的,金黄与深蓝色条纹相缠绕的丝巾,斜盖住了一件粉红色的丝光衬衣领口。和粉红色的丝光衬衣一样粉红色的紧身长裤,勾勒且突显着她的苗条的身材。脚下穿着的一双白色女皮鞋,鞋面上镶辍着晶亮的小圆点和排叠着二,三条彩色的滚纹。她把右腿搁到左腿上,双掌则合围地抱着膝盖,仿佛雕塑般挺身安坐的优雅样子,在高原看去,感到确也是楚楚动人,甚至是,因十分的妩媚而使觉撩人心扉。她左手腕上,垂连在金手链间的细链,随着微动,还在发出闪闪的光亮。在望向高原时,何霁莲细描的柳眉下,闪动着温柔光泽的圆眼,含着与父亲一样的,有点不好意思的那种微笑。

“我,还没好好的看,不一定说得准确,但我完全可以实话实说。”高原直率而认真地说着,并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杂志的边沿,下意识地连续急翻了一遍。

“我虽然还没深入的看,但初步印象觉得不是不好,而是很不好,间直是糟糕透了。”高原接着竟声色俱厉,直叙己见起来:

“一是:显得低俗。在“人物记事”栏目里,介绍李清照,不谈她的诗词,不谈她的收藏,也不谈她的苦难身世,而是津津乐道于考察她是否是个酒鬼,还注重描写她醉酒后,宽衣解带时有什么样的肌肤体态;说孔子,不讲他的文化思想对民族历史的作用,而是立足于论述他是个私生子、是只丧家犬、以及,长篇宏论他究竟是否有过小妾;连谈新拍影片〈雷锋〉这样正宗的人物,其他都不说,就是全篇集中挖掘,分析,雷锋的初恋情人究竟是谁上。二是:显得低级。我刚才数了数,竟然用三分之一的篇幅,数落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明星的绯闻事件。连篇累牍,捕风捉影,给人的感觉,好像,这是本力图成为天下明星**档案全集的杂志。三是:文字低劣。在好几篇文章里,字和词都用词不当,含义不分。像:反应与反映、其间与期间、震动与振动、合龙与合拢、踌躇与踟蹰、截止与截至都用错了。踌躇是表示一个人迟疑不决,犹犹豫豫的心态,而踟蹰是描述要走不走,徘徊不止的状态。截止,是表述到什么时候为止,是表明‘终止’或‘结束’的具体日期。如,告诉读者,征稿活动已在昨天截止。而截至,虽也有表示到什么时候为止的含义,但它毕竟只是表达一个时间的段落,未必是终止之意。如,截至到今天,收到征稿多少多少篇。可是,这本杂志,怎么都不加区别的用呢?”高原边讲边翻开一篇文章,指着许多的错处给何以然看。“还有这篇文章,作者说一位英年早逝者‘享年四十二岁’。其实‘享年’,在古人,只用于五十一岁到六十岁的逝者。古人,对小于三十岁者称‘得年’,三十岁到四十四岁者称‘存年’,四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称‘艾年’,六十一岁至七十五岁称‘耆年’。像这样的不当之处好象很不应该,至少,享年四十二岁是从来没有这一说的吧。还有,这篇文章里所借用的唐诗也有错。这首题为〈春怨〉的诗,原是:‘打起黄莺儿,莫叫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诗人分明写的是‘莫叫枝上啼’,‘不得到辽西’,但编辑自己却写成了‘不叫枝上啼’和‘不能到辽西’了。哦,这些错也就算了,算是打印上的偶然之错吧。最不该错的是这二句,‘欢迎你们到我府上来,’和‘笑纳我的贵客’。显然,作者根本不知道敬词和歉词的运用。邀客到自己家来,该称‘寒舍’呀,而‘府上’是来拜访者对你家的敬词啊,你自己怎么能称‘欢迎到我府上来’?‘笑纳’,是客套话,是自称自己礼轻,要遭笑了,请受礼人容纳的意思。这里,怎么人,也可笑纳了?这样的杂志就不怕广大读者掩嘴耻笑他们了吗?孔子讲,‘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一个人,如被这种杂志熏染得久闻不觉得其臭也实在是太……”

高原正在侃侃而谈,讲得兴致昂然间,当双目扫见何霁莲,见她,已把侧转的身子伏靠在椅背上,一脸的阴沉中,满眼的怒气正在燎燃。于是,猛收起脸上直言不讳之势,敛迹住口中,嗤之以鼻之声,不再讲什么了,同时也渐觉得有点的尴尬。

忽然,霁莲猛的站起身,脸色是极其的盛怒,对着高原呛声道:“你是在笑话我吗!?你认为我已经是臭不可闻的了吗?!!”说完,霁莲转身匆匆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在她踏入自己的卧室之时,竟还传来一句可感极其愤慨的斥责话:

“你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自己不懂得娱乐文化就来乱讲!!”当更震动的关门声响起时,何以然与高原也更震惊,随后也觉得很是诧异,两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时,竟然会无言以对。

低头沉默了好一会,高原见何以然沉重地抬起头,同时也感受到何以然是用饱含歉意的眼光紧看着自己。

“我,我没想到她会这样的无礼又无知,我很对不起你。唉——,儿女大了,已很难管教了。能听的,还可以说说,不肯听的,只能在心里对她一直希望着了。”何以然这么说时,似深怀着一些的忧愁与无奈。

高原听闻后,便宽慰道:

“嗳,嗳,您别心里不好受。对我来讲,这样的事不算什么。但是,由此可见,你女儿和这本杂志关系很不一般啊。既然如此,我担心的,倒是她思想上受这本杂志的浸染。思想感情上的追随可决定人的灵魂,而怎样的灵魂又可在选择怎样的价值观上再表现出来,这些道理不用我多讲您也很清楚,因为,我和您在这方面始终是有同感共识的。噢,很想问您,我刚才的话哪里错了?”

“高原,你一点也没错。你讲的,其实也正是我曾经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的。我总想告诉她,良禽择木而棲,源清流长也洁的道理。可是……,可是……,唉……,唉……。”何以然又似是极其无奈地连连这样的摇头叹息着。

“何部长,您别焦虑。霁莲也只是发发小公主的任性脾气吧,还不至于本质上会怎么样的。我刚才的话真的没讲错,那,我就安心多了。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只要是正确,正轨的事,就是说了也不会悔之不及的。”

在两人又陷于长长的沉默时间时,高原自顾地合起双掌,抵颏凝神,再次很生感慨地端详起面前这幅,情景,使他身临清华之境,画意,又令人融于深邃之心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

渐渐地,高原觉得:能清清静静地感受和沉思于这样的画意境界里,于人的身心来说,竟是多么的美好呵!

很长时间地沉浸于美好画面景象里的高原,不知何时起,总感觉似乎有人在一旁看着他,并且又闻到了一阵阵的浓烈的脂粉香气。瞥眼见,啊,竟然是何霁莲背着双臂,已悄悄侧站着,在静候地笑望着自己。

“小何,你好。来,你也来坐下吧。”高原一见,赶紧挪了挪身子叫何霁莲坐。

“我该称你高先生呢?还是直叫你高原?”此时,何霁莲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说话,变得是非常和气地含笑轻问了,眼神中也多了些亲和力。这下,她在离自己原先坐的椅子边处的一个小矮橙上坐下,但距离高原比原先要靠近得多了。

“就叫我高原吧,称先生总显得太严肃,太正经了。”高原,是很愿意能与人随意的往来,自也如此说道。

“不,我不叫你高先生,也不叫你高原,从今以后,我就叫你高词典。”何霁莲又是一付,心怀叵测样的神情笑着说:“你刚才批评起人来,不是好像有一肚子的学文嘛。讲起话来,好像什么都既正确,又权威,还有,好像不容争辩的那种神气,不叫你词典,还叫你什么好啊?!以后再看见你,我就叫你高词典了!哧哧哧哧……。”霁莲这么说后,把合起的双掌放在小腿间,似伸懒腰般弯着腰直伸下去,同时,别过脸去,背着高原轻轻地,窃窃地抿笑起来。

“哦,我真没想到,我对这本杂志的评论会使你产生那么强烈的反映,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是也要求我,要实话实说的嘛。”

“爸爸刚才在我屋里训导过我了,说我太无知,太无礼了。他坚决要我出来向你道歉!向你表示诚恳的歉意。我这个人,是会有点任性的脾气,望你能并不介意。爸爸,他现在还在我屋里呼哧呼哧的气得不得了的呢!今天,他真的是动了感情了。”霁莲转过脸来缓缓地说这些话时,显出了完全是淑女的柔和,甚至,眉间还藏有一丝的娇羞,与刚才的暴怒比,确是判若两人了。

“刚才我见你看这幅画都入了神了,是我爷爷画的。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这幅画好就好在,能给予观赏者强烈的感染力。而且越看越会有身临其境的幻觉,这就是经艺术神韵的深化而置换出的景观魅力。”

“爷爷说,并蒂莲就是我和我的姐姐呀。”

“我知道,我听你爸爸跟我谈论过。我还在想,你爸爸刚才跟我说,他很想让你感触到的‘良禽择木而棲,源清流长也洁’那句话的深意呢。”

提说这样的话题,何霁莲就沉默不语了。高原也即不再言叙,于是随意地再次拿起身边那本杂志来翻看。

高原在翻看的同时还在思考着,不觉产生出一种冲动,兴起地指着《文艺长观察》问:

“小何,尽管你对我刚才的批评很反感,很生气,恕我直说,我忍不住还是很想知道,这是本什么样的杂志?你与它有着怎样的关系?当然,你不愿谈也不要紧的,没关系。”

也许,此刻,何霁莲是感受到了高原的恳切之言,现在她是很愿向他一吐心声的,便说道:

“我与这本杂志的来往时间并不太长,杂志的主编叫巫沼苇,是在一次同事的家庭舞会上跳桑巴舞,我抖肩动作老做不好,他一直非常非常耐心地教我动作要领。事后,他要求留下我的手机号,就此我们自然算认识了。我与他们的关系,本来是为我们公司在他们的杂志上做广告有了来往,后来……。”

顺着高原的询问,正待诉说自己与这本杂志的关系时,见父亲轻轻回坐到沙发上来,霁莲立刻住口,瞥了父亲一眼不想再谈下去了。

“爸爸,你们继续谈吧,我上网去。”继再略坐一会后,霁莲托词说道,随即站起身,仅向高原颔首微笑一下,就径直跨入了自己的卧室,接着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你一定觉得挺纳闷的吧,她为什么要你来评论这本杂志?”何以然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的茶杯喝起茶来,同时,另一只手,将高原喝的茶杯端起,递到他的手上:

“刚才,她是这么对我讲的,”何以然向高原解释道,“说是她除了与杂志有不间断的广告关系外,还要发表什么文章,我是坚决反对的,搞什么炒作之事啊!不过她讲决不存在什么炒作。如果,如果,如果真确实不属炒作,高原,我倒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或者,在这个方面你能对她有什么帮助。”说这样的话,定是在父亲的心底里头,总冀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发生让自己喜出望外的转变,或是新的发展。

“我粗觉得,这本杂志思想价值不怎么样,境界性的欣赏,也太低,太劣。”高原坦诚地说道:“另外,我想,她如果真的有志于创作,那还要看是文艺性的,还是理论性的,这是要有相应的不同基础的。”

“这我倒也很不清楚。噢,算了,我们不谈这个事了。”显然,何以然对此毫无信心,也不想作任何的努力来帮助女儿去做这一方面的发展。说着,便挥了挥手,并伸过手去把摊开在茶机上的一叠资料拿起,翻阅了一下,抽出其中的几页放到高原的面前:

“你不是提出工业企业必须进行信息化改革与创新的么?还进一步提到了由创立创新型企业展示出的那些问题,那么你看,是否能把,像,‘创新是生产过程中内生的机理’呀、‘是一类革命性的应变’呀、‘创新必定是另一方面的毁灭’呀、‘创新必须创造新的价值’呀、‘创新的主体必须是有创新思想的企业家作引领’呀,等等,把这样的论述和分析联系起来,再结合你自己的思考和论证来谈?”何以然伸出食指,在资料面上边讲边滑行着。

高原接过何以然递过来的资料继续翻阅,突然她抬眼,直望着何以然问:“今天星期几了?”

“今天已经是星期二了呀。”何以然也直看着高原答道。

“好,还来得及。这样吧,我已想好了,到时候,谈体制思考,我就从战略角度,纲举目张地作明快的阐述,以使大家对此能有个深刻的认知。讲机制问题,则从相辅相成层面,作鞭辟入里的辨析,也要让大家在相关问题上有一清二楚的理解,最好还有共鸣……。”

客厅里,倾注于门后屋隅地上的光柱,已爬上了高墙壁面的近顶端处,何以然与高原还在低声地促膝而谈,说着嘉言懿行的思想情感,且,言愈深,心愈切,情也愈浓。原先,沉闷和抑制的气氛显然已经消散,只留宁静与安详的氛围围绕并凝聚在这个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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