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马上回答你。”霁莲边说边把糖塞入了姐姐的嘴里。
“霁莲,我心里好担心啊,你不会为了要带一箱的东西回来而打这幅画的主意吧?霁莲,你可不能乱来的噢。”雨莲嘴含着粽子糖说着,同时以焦虑的眼神直望着霁莲妹妹。
“姐,老实讲,我是准备把画带到香港去的。我知道爷爷的画,在画界里是有一定的地位,正因为此,我极想到香港拍卖行里去了解一下它究竟有多少价值,但很怕爸爸不信任我,坚决不肯,所以想悄悄带了跑。不过姐,你绝对放心,我决不会卖画,至少在现在,不然爸爸妈妈这一关我怎么过得去?这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今晚就又是一个证明。”
“那你不想想,他们在你走之前就发现了,你怎么向他们交代?或者说,今晚因我没发现,没准备,帮不了你的忙你怎么办?”
“真的这样,姐,我也会说,有位鉴赏家来我家玩,拿下画看好后忘在我们的房间里了。你对他们说的话确实也是我准备好要讲的,这一点对付的办法,我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这大概是双胞胎效应吧。”何霁莲说完就对着姐姐格格格地大笑起来,待笑停,才继续说道,“我其实早打算好了,我走前,如果他们发现了,就说忘了挂好了。要是因熟视无睹暂时没发现,我回来后,再编个合理理由来对他们说。我这样做,我想,至少,当他们知道了原来不知道的画的真实价值,最终也会由怒转喜的吧。知道总比糊涂要好,我想想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再讲,我就是……。”
一边听霁莲在谈,一边何雨莲默默无言的继续一件件,一样样地整理着那些霁莲要带去的需用品。
在一切都整理妥当后,雨莲把拉杆箱轻放到沙发边,然后坐到沙发上,看着坐在梳妆台前正在翻弄着抽屉的霁莲的后背。
也许,好久的沉默,使挤进门缝的轻声长笛听来更可感觉到屋内的寂静,霁莲好奇地回头瞧,立刻,她不禁感到非常的惊讶和不安,便起身赶过来坐到姐姐的身边。
“姐姐,姐姐,为什么哭啊?你在哭什么呢,啊?姐姐,你为什么要流涙啊?”
在霁莲连连催问中,雨莲才抬起头,满含泪水与忧愁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霁莲,半天才说:“霁莲,我想想今天傍晚和晚上的事,我越想越为你焦急,越想越为你担心哪!我是从心里在为你忧虑着呵!霁莲!!”
“噢,姐是为我呀?为我什么事呢?”
“霁莲,你就听听为姐的话吧,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老是在人前不说真话,在人后乱说坏话了。还有,你的好猜疑和为人不够大度,以及,在肯定人与事的对和错时,总是先把自己放在正确的立场上,总以自己的认为来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这样你早晚是要吃大亏的,姐姐真的很不忍心看到你将来是被自己给毁了!”
“姐,你不要哭,我听你的。”
“那你肯改改啦?只要你肯改,我当然会更加的关心你,帮助你,爱护你的。”
“姐姐的话我还是要听的,因为你是为我好。但我也想坦率的说,你说我总是把自己先放在正确的立场来判断和肯定别人的对和错,那姐,你这么说我,你不也是先把自己放在正确的立场上来判断和肯定我的对和错的么!”
“哎呀!你这个人哪!叫我如何讲好。”何雨莲说时,不由得心里由忧而恨地举拳在霁莲的肩上捶了一拳。
“噢——,好了,好了,我们不争。我改,我改,听姐姐的话,我改。”霁莲边说边抽了张纸巾给雨莲擦拭,再从雨莲手里换下完全湿透了的那张,揉成团去丢在写字桌的桌面上。
“姐,今天是八号,后天十号我去香港。展期是一个星期,然后我再办些其它事,回来大约在二十几号。”何霁莲翻着写字台上的台历,侧身对雨莲说。
“我后天请个假送你去机场,接下来我的工作会更忙,你回来时,我可能已没有来接你的时间了。”何雨莲轻轻的说。
“哎呀,接送都不需要啦。去,是我和谷德青两个人,但回来有好几个人哪。”边说边在随意翻看台历的霁莲,突然发现了夹在十二号台历里的一张名片,便拿起名片细看起来:“哎,沙力!姐,沙力是谁呀?这张名片怎么会夹在十二号的台历里?有什么意思没有?”霁莲为,窥见到了一件什么**事,手捏着名片,惊奇地跨上一大步,坐到雨莲的身边要姐姐立即说个清楚。
“没什么意思。这个人,曾经来过我家好几次,和我只有过极其一般的交谈。”
“噢——,他原来是爸爸的同事。他还是监测部办公室的主任呢。那么,他监测来,监测去的,是否有监测到我姐姐身上来的意思呀?看来是肯定有,不然你有什么必要要用‘极其一般’的说法来特别声明一下的呢?唔?特别声明是特别心理的自然反映么。唔,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啊?嘿嘿嘿……。”读名片的霁莲,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不由得笑出了声。
“霁莲,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是很忌讳这种玩笑话的。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何雨莲说着便走到床边去铺开了被子。
“霁莲,我们早点睡吧,明天又要各忙各的事了。”雨莲接着又催促道。
“好吧,早睡早起。”霁莲随意地回答雨莲的话。
“姐,我真的觉得,你说的‘上了山头云又远’的话是很能说明问题的诺。我也是的,总感到自己的目标就要实现了,却又觉难以满足,难以达到。”
讲这话时,姐妹俩已躺在床上并肩坐靠在床头,相视地说着。雨莲见霁莲手里还捏着那张名片,便从她的手里,把名片轻轻抽出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各人对自己奋斗的目标,理想都是不尽相同的,因此攀登怎样的山头也是因人而异。我有我的追求,你有你的愿望,爸爸有爸爸的方向,只是妈妈可算是和我比较接近,我们都是与艺术相通,但又不完全一体。虽然有时我们都有‘上了山头云又远’的感受,但精神境界却决然是天差地别的。”
“姐,你又来了,又来了,讲来讲去总想含沙射影地批判我。好吧,我不讲了,决定睡觉了,我关灯了。”说时,霁莲便翻身躺下,随后,她拉上点被子就伸手关上了荷叶顶灯。立即,何雨莲眼前尽是黑暗,她的身心也投入于黑暗里了。
“霁莲,你在外,对吃喝可要多小心哪,不注意就会有损健康。譬如有些东西是不可同时吃的。像黄瓜与花生放在一起吃,就会损伤肾脏,引起腹泻。在服用维生素c前后两小时内还不能吃虾。因为,虾中的五介砷会与维生素c反应,生成有毒性的‘三价砷’。同时吃香蕉和土豆,会使面部形成黑色素积沉产生黑斑。我看你有时候会在牛奶里加些巧克力粉喝,这样也不好,会破坏钙质的吸收导致毛发干枯。此外,你要善待下属,一定不可盛气凌人。你任何时候都不应当用教训人的口气跟人说话。对别人不懂的事,你千万一定要从他一时遗忘的角度来提醒她,或者告诉她,像你今天那样的对待谷德清就很不好,你还要说人家是‘骨头轻’。霁莲,你要切切记住,人和人之间要时时想到相互尊重。还有,记得有一次,我曾跟你讲起过,做人的原则是,决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损害别人,更不该不择手段……。”
何雨莲一直在很不放心地对霁莲喃喃地说着,然而见她始终没有吭一声,就伸手去推了推她,她却毫无反应,显然,霁莲一躺下就已睡着了。
“唉……。”雨莲轻轻叹了口气,她心里有许许多多的关照要对霁莲讲述,心里有一言难尽的忧愁想使霁莲明白,然而还没讲几句她却睡得很熟了。
一直难以入眠的何雨莲,总觉心头是心烦意乱,反正睡不着,便轻轻起身,披着睡衣,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见窗外,深蓝夜空里,弯弯的月亮正冷清地对着她,好像它,倒在静静地很有心情地在听她细细地倾诉。
蓦然,何雨莲的眼前,一道亮光仿佛在黑暗中闪现,亮光里走来了那个笑嘻嘻地约她十二号见面的沙力。可是何雨莲对沙力的感觉,却像是窗外的深夜,一样的冷寂、空荡、暗淡。她不愿再想起他,也不愿他的形象在自己面前晃荡,她希望自己也快快投入梦境,宁可去做些稀奇古怪的,或是吓出一身冷汗的梦来。然而,不可否认,沙力毕竟是第一个闯入自己内心深处的初恋之人,能……。
雨莲踱步回到了床上。把头轻贴在软枕上时,委婉的长笛旋律仍在挤进门缝,飘逸在她的耳边,似声声的催眠曲,使她渐渐地告别了今天,也告别了,也许使她很难忘却的今天的这一段的时空,直至最后也真的进入了梦境之中,但那张沙力的名片,在她的手里还紧紧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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