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就是爸爸的爸爸呀。”
“我怎么没见过爷爷?”
“雨莲,在隔壁放着很多书的房间里,不是桌子上有个镜框么?镜框里那张照片上,他就是爷爷。你刚出生时,爷爷抱着你和妹妹,真的是喜欢得不得了。他在你刚刚二岁的那一年去世了。”
对妈妈讲的话,雨莲听来觉得很模糊,不像红蜻蜓,就是不看也全知道红蜻蜓的样子。但想起上午别人做游戏时,她站在铁栅栏前瞧了老半天池塘里大白花上的那些红蜻蜓,一会飞,一会停,可是爷爷的画上就是没有红蜻蜓,不由问道:“爷爷为什么要画月亮下面的花呢?”
“那……,那……。雨莲,你还小,以后爸爸,妈妈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你和妹妹要记住,爷爷这幅画也是为你们画的,你们就是月光下的并蒂莲。”
在妈妈的催促与抚慰中,雨莲最后闭上眼睡了。这时丁家茵才明白,中午,与老师打电话时说,小朋友们都在院子里做游戏,独独何雨莲好长时间,一个人站在铁栅栏边不知道在看什么,拖也拖不过来的原因。见雨莲睡了,丁家茵站起身,关上灯,到另一间屋里去继续看信,但小雨莲却又睁开眼,借着那间屋里漫射过来的灯光,一直在看着窗把手上的那只小红蜻蜓。很久后,她的目光才从红蜻蜓身上穿过门,转移到挂在外间客厅墙上的那幅画。画上的并蒂莲,与幼儿园外,小池塘里的几朵白莲花交替地在她的眼前闪现着。
“爷爷这幅画也是为你们画的,你们就是月光下的并蒂莲。”妈妈的话,再次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激荡着她的心,从此,这句话即深深的植根在她,尽管还是十分幼小,却已是难以磨灭的心灵里了。小雨莲是带着这样的心灵印记渐渐的,真的睡着了。
清晨,丁家茵给两个女儿漱洗好,就领着她们坐上方凳,然后把两份早点放在她们各自的面前,看两个女儿开开心心吃起来,即赶紧去收拾整理房间去。
忽然,丁家茵听到外面房间又响起了争吵声,连忙放下正在扫地的扫帚,赶紧跑过来看。
“妈妈,我讲小蜻蜓没有吃过饭要饿死了,霁莲妹妹她就一定要给它吃糖糕,我劝也劝不住。妈妈,怎么办呢?”见妈妈过来,雨莲跳下方凳拉住妈妈的手求救似的说。
“霁莲真是个小傻瓜,蜻蜓怎么会吃糖糕呢?你再给它吃呀,它会死的,你愿意小蜻蜓死吗?”见霁莲瞪大着眼睛摇了摇头,丁家茵就想从霁莲的手里拿下蜻蜓,但霁莲却很快把双手放到背后,不让妈妈拿到红蜻蜓。见此,丁家茵只得苦笑一下顺手去收拾桌上的杯盘。
“雨莲,你带着妹妹到脸盆架那里去,妈妈马上过来给你们洗脸。”丁家茵一边收拾杯盘,一边对雨莲说。
“嗳,妈妈。霁莲妹妹,走,我们去洗脸去。”总是很听妈妈话的雨莲,答应着一把拉起霁莲妹妹的手就走。
“姐姐,慢点,慢点。”霁莲也十分开心的,一手捏住紧缚蜻蜓的细绳,一手拉住姐姐欢笑着一起跑过去。
丁家茵看一眼时间,拿起杯盘急急到厨房三下二下洗好后,再过来给二个女儿洗脸。
“妈妈,姐姐说她再也不和我抢红蜻蜓了,红蜻蜓是我的了。”
“姐姐让你,你也要让让姐姐才好,霁莲,你说呢?”丁家茵望着满脸是欢欢喜喜的女儿,为她擦着脸说道。见霁莲点了点头,丁家茵高兴地站起身,在脸盆里连搓洗几下毛巾。
看雨莲好像在想着心事,接着,蹲下身为女儿擦着脸的丁家茵十分关切地问:“雨莲,你在想什么?告诉妈妈好吗?”
“妈妈,红蜻蜓就要饿死了,让它吃什么好呢?”
“红蜻蜓是专吃小虫子的。”
“那小虫子在哪里呢?”
“我们只要把红蜻蜓放了,它就会自己去找虫子吃的。”
“妈妈,我们马上放了红蜻艇吧,它就不会饿死了。”
“好呀。我们上幼儿园时就把它放了吧。”
“那……,那……,霁莲妹妹不肯呢?”
看雨莲小小的脸颊上堆满着愁云,丁家茵不禁急了起来,便转向霁莲说:
“霁莲,把你的红蜻蜓给姐姐好不好?”
看妈妈说着伸过手来要拿红蜻蜓,霁莲就很不愿意,嘟起了嘴巴显得很伤心,她就要哭了。
“霁莲妹妹,晚上我把我的西瓜都给你吃,还有我和你都最喜欢吃的高梁饴,还有粽子糖也都给你吃。以前我和你抢着玩的木鸭子,打鼓的小熊,还有爸爸刚买来的不用擦的画板,还有许多好看的小人书,我都给你,都给你。霁莲妹妹,今后我再也不和你抢东西了,我跟你换小蜻蜓好吗?”看这么说霁莲还不肯答应,雨莲更急了,“霁莲妹妹,你就把小蜻蜓给我吧,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和你玩的。真的,我一定会好好跟你玩的,你就把小蜻蜓让给我吧。”
看来,姐姐最后几句极恳切的话,似乎打动了霁莲,她嘟起的嘴渐渐瘪了下去。
“霁莲,姐姐把什么东西都给你了,你不觉得姐姐好吗?”
霁莲看到妈妈和姐姐都一直望着自己,稍过了一会,他忽的把手里拴小蜻蜓的细绳高高举起,扬了扬后,猛的伸到了姐姐的面前。雨莲欣喜地接过细绳十分恳切地对妈妈说:
“妈妈,小蜻蜓快要饿死了,我们放了它吧。”
“好呀,我们就去幼儿园吧,路上把小蜻蜓放了,让它自己去找虫子吃。”
丁家茵迅速整理好房间,带着两个女儿去幼儿园。就在跨出房门时,雨莲偶尔回头随意一扫的眼光,扫到了挂在墙上的爷爷画的那幅画上。尽管是瞬息即逝的一眼,也确无任何想一想的感觉,但这好象无意的扫视,却极真切地与她昨夜深心潜印着的影像相复合在一起,这是自然中刻下的,很难泯灭的心底里的印记。
走出门不远,托着小蜻蜓的雨莲即迫不及待地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妈妈,我们马上放了小蜻蜓吧。”
“好的,好的。”于是丁家茵蹲下身,把拴小蜻蜓的绳结解开,再将小蜻蜓轻轻地托在手掌心里。
“小蜻蜓!飞呀。小蜻蜓!快飞呀,你快飞呀。小蜻蜓,你真的自由了,快飞呀,你快点飞呀!”雨莲望着托在妈妈手掌中一动也不动的小红蜻蜓,焦急万分地不停呼喊着。
刹时,小红蜻蜓好像听懂了雨莲那焦急的喊话,意识到了自己真的得到了解放,竟突然飞起,随即在雨莲和霁莲的头顶上不断的盘旋,最后才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越飞越灵活了。
“呕——,我的小蜻蜓飞喽!呕——,我的小蜻蜓飞喽!呕——,飞喽,飞喽,我的小蜻蜓飞喽!”
显得极兴奋的雨莲,双脚跰在一起使劲地跳呵,跳呵,嘴里不仅大声欢叫,而且两只小手还用力地拍着,拍着。看着女儿由衷的高兴,丁家茵深为感动,忍不住在女儿的脸上深深亲吻一下。像是受到姐姐的感染,霁莲也愉快的伸直两手,不断挥着,挥着,还眯起眼一个劲的傻笑。
小红蜻蜓已经飞得很远了,已经再也看不见了,丁家茵这才抱起霁莲,搀着雨莲向幼儿园走去。
跟着妈妈走的雨莲,把目光投向蓝天,还在找那已经一点都看不见的小红蜻蜓。在再也找不到时,她想,小红蜻蜓一定也飞到幼儿园铁栅栏外的那个池塘里去了,她决定,今天再到铁栅栏那里去看昨晚妈妈告诉她的,和家里的画上一样的那朵叫莲花的白花,这朵洁白的莲花是永远开在她幼小心灵里的花呀。
被妈妈抱着的霁莲,一只手搂住妈妈的脖子,另只系红丝带的小手,伸开小小的巴掌,从叉开的指缝里去看那v字里面的街景。拉着妈妈的手,抬起头望着妹妹的雨莲,边走边开心地笑着,笑着。劲风吹来,吹拂起雨莲的裙带,也吹散开丁家茵耳鬓的一绺长髪,使裙带与长髪都飘逸起来……。
丁家茵就这样怀抱手牵地向前走着,她觉得自己步步都是欣慰,步步都是向着希望。
路边有一长排长廊般的葱绿冬青,长绿丛中的一点红,远望去就如绿衣胸前佩上了一朵小红花,那是何雨莲的红裙子。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