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荷一下去就看见廖将军起来活动, 他是个实打实的武将, 看这些明显是装模作样耍花枪的手段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来。
下头这长曲子就更没兴趣了。
看见玖荷下来, 廖将军上前一步,道:“世子方才酒喝多了,说要去歇歇——”
才说了这几个字, 玖荷就听见头上一阵的咳嗽。
玖荷抬头一看, 喜鹊儿正扶着廖家老夫人,两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面色不善。
玖荷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视线又移到了廖将军身上,不过是说两句话, 怎的就做出一副她十恶不赦的表情来?
再说什么不能跟外男接触, 可别忘了这不能接触前头还得加上私底下三个字, 现在她的父亲就在十几步外坐着, 周围不是丫鬟便是太监,里里外外围着不下几十口人, 她们这真是要从鸡蛋里挑骨头了。
玖荷神色如常,道:“哥哥许多日子不曾喝酒了,想来有将军陪着, 他也开心。”
廖将军脸上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些, “喝得不多, 他不爱听戏,多半是寻个借口躲清静去了。”
又说了两句话,玖荷只觉得活动开了, 加上头顶上两道目光着实是太过引人瞩目,便又上去了。
“姐姐可真是好兴致。”喜鹊儿刺了一句。
廖老夫人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嘴角都耷拉下来了,明摆着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玖荷坐了下来,戏台上的花旦还在咿呀咿呀的唱着,可是……玖荷的心思不在花旦身上,也不在她们两个身上,反而注视着还坐在那儿的继王妃。
她是不是有点太沉默了,安静的有点奇怪。
继王妃平常表现出来的性格虽然很是平和,却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人,只要她在,哪怕是说奉承话说废话,她也要开口的。可是现在……
继王妃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全身心的投入这戏文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双目看着台上正甩着袖子唱曲儿的花旦,连动也不动一下。
她的手——玖荷视线下滑,她的手紧紧抠在椅子扶手上,看着似乎是在用力,这可是跟她怡然自得的形象不太相符啊。
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玖荷心里跳了跳,招了丫鬟来,“廖家姑娘呢?”要说去更衣……这可都去了将近一出戏的功夫了,怎么也有半刻钟了,未免太长了些。
“方才厢房里伺候的钱妈妈差人来说了,衣服上不小心沾上了水,正换衣裳呢,兴许马上就能回来了。”
玖荷点了点头,看见廖老夫人波澜不惊的样子,对她的印象不禁又坏了三分。
这可是亲生女儿,连问都不问一声?
带着姑娘出门原本就该是带上几个丫鬟,一步不离的跟着姑娘。尤其是伺候更衣这等事情,都是用家里的丫鬟顺手些,这位廖老夫人可好,一个都没带,这不明摆着告诉人,你们有什么想算计我们的,只管动手就是。
玖荷又看了一眼继王妃,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动不动看着戏台。
这就更奇怪了,要说听戏听到喜欢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表情,这分明就是做出来给人看的,所以她在谋划什么?
要说她嫁去廖家,最反对的肯定不是表面上对廖将军吹胡子瞪眼的王爷,而是一脸笑意满口奉承话的继王妃。
上辈子哪怕是当妾,继王妃也要把喜鹊儿塞进廖将军后院,这辈子难道她就要偃旗息鼓了?她要是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做点什么出来,那她就不是继王妃了。
如果——如果善佳在王府出点事情……
玖荷猛地站了起来,飞快的走了两步,忽又觉得不能叫人看见,便对跟上来的丫鬟道:“不用跟着了,我有点困,就在前头吹吹风。”
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故意道:“去给我泡碗浓茶来。”这才又到了楼下。
廖将军看了一她一眼,只是王爷忽然开口不知道说了什么,廖将军便又转了过去。
走出厢房转了个弯儿,玖荷加快了脚步,现在善佳跟哥哥都不在……虽说有点太巧了些,可是继王妃颠倒黑白的本事她又不是没见过。
上辈子她就夹杂在这点破事儿里头丢了性命,善佳……顾念着她的身份,继王妃肯定不会把事情闹大,可是她凭什么又牵连无辜的人的进来!
玖荷深吸了一口气,只希望是她想错了。
虽然是在花园子里,不过更衣的地方离这儿也不太远,玖荷快步走了一阵子便到了。
一排三间的屋子,周围插着一圈竹栏杆,布置的很是典雅。门口立着两个婆子,看见玖荷来急忙行礼。
“廖姑娘可在里头?”玖荷问道。
门口的婆子陪笑一声,道:“方才还在,只是衣裳沾了水,香巧便请廖姑娘去锦绣阁换衣裳了。”
玖荷稍稍松了口气,一般出门做客都是要带上几身衣裳的,为的就是这等突发事件。今天活动的范围基本都在后花园里,锦绣阁也是专门给外客女眷用的地方,至少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一切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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