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倔强着不肯穿,家长拉着胳膊往衣袖里伸:“怎么手这么凉?”
花影一看这个场面,心凉了半截。
“不用你管!”没料到孩子并不领家长的情。
“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花影厉声呵斥一句。
“没事,没事,”家长吓了一跳,“老师,这孩子从小说话就这样。”
花影简直无语了:“那你开导开导他吧,我们现在是没法和他沟通了,一说,都是他的理,好像我们故意为难他似的。”
“对呀,孩子,有话跟老师好好说嘛!快跟老师解释解释。”
“反正她们都看我不顺眼,都冤枉我!”孩子还是嘀咕着这一句。
“看你不顺眼?怎么全班就你让人看不顺眼?”花影的爆脾气上来打断韩宁,“你作业天天不写,我们不告诉你家长行吗?你冲人家王老师大吼大叫,她都多大岁数了?你有没有一点长幼之分,有没有点礼貌教养?”
花影火了,把韩宁的练习册扔到家长手里:“你看看他的作业!”
家长愣了下,看着撕碎的作业本,皱着眉头,以为是老师把孩子的作业本撕了,刚想分辩两句:“这以后怎么做作业?”
“他也没想以后再做作业,自己把作业题本都撕了,就是以后再不做了呗!”
家长这才明白作业是孩子自己撕的,一时语竭。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多么重视他,你做做他思想工作吧,想通了让他跟英语老师道个歉,把作业补好!我先去把学生的教辅资料钱交上,下节在咱班还有课。”
花影觉得需要给孩子和家长提供一个交流的空间,于是决定暂时离开一会。
可是她刚转身走开没几步,便听到韩宁冲着自己的妈妈嚷嚷着:“我不写作业关你什么事?你也和老师一伙来逼我?你再逼,我就不上学了,你带我去退学吧!”
韩宁很冲动,尤其是老师走后,更加肆无忌惮,无理取闹。
孩子对付自己的家长总是有手段的,连威胁带恐吓。
花影加紧步伐来到会计室,交上学生的收费,再回来,只听见韩宁的妈妈说:“行,那我们先回家吧,明天你想好了,我们把作业补完再来学校吧?”
谁知道孩子还是不干:“我不回家!”说着,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起来了。
“怎么了这是?”花影问。
碰巧孩子的父亲也来了:“走,回家,别跟这丢人现眼!”
“我就不走!”孩子也不买父亲的帐,又开始和父亲挑衅起来。
“不走就好好学!跟老师道歉!”
“我就不道歉!”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死——”伴随着这一句,韩宁从地上爬起来,呼呼跑下楼去。
花影和家长都急了,万一出什么意外,那可真不值得。韩宁不是差生,恰恰是老师们寄予厚望的学生,可是现在的孩子懒惰、脆弱、虚荣真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因为父母做了孩子的奴隶,孩子眼中没有父母,更不会有老师的位置,所以目无尊长便是必然的了。
此时,家长也变了脸色,不再站在老师的统一战线上了,嗤之以鼻地说了句:“不就是没写作业吗?至于吗?看看把孩子逼的!”说完便匆匆忙忙追孩子去了。
花影刚开始还很替孩子担心,喊:“韩宁,回来!”听到家长这样说,觉得有些恶心。便止住了追下楼的脚步。
孩子是家长的明信片,不错的。可惜的是整个国家的家庭教育不可避免的都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为孩子买单的,是孩子的家长;而将来为千千万万孩子买单的,却将是我们的社会。
花影也更加觉得教育的可悲。教师毫无权利可言,因为你是成人,而你面对的是未成年人。不会有人去指责一个孩子的任性,只会有人去埋怨你的不善引导。所以,到底是谁处于弱势地位?
花影想:好吧,我们有法律,教育管不了的,将来都由法律来管便是了。
花影低头想着心事,回到办公室,真是身心疲惫,刚跑完操,水都不及喝一口,便出了这样的事。而这样出其不意的事,每天都以各种形式上演着。
办公室里,宁芯和几位老教师都在。
花影把事情说了一番。老教师们很同情她说:“快去找找吧,快打电话给保卫科,让他们别开校门。”
花影打电话给保卫科,保卫科值班人员说,没有人从校门出去。花影抱着一丝希望,让他们帮忙查看监控,希望能够知道韩宁现在何处。可惜得到的结果却是,他从学校围栏翻到了校外。
这可怎么办?花影询问各位老教师。大家都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陈老师说:“没办法,自认倒霉呗,但愿孩子别出什么情况。”
赵老师说:“从学校跑的,学校肯定要有一定责任的。”
花影说:“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呀?”
宁芯说:“谁让你非要戳穿人家的谎言呢?没事找事吧你。”
“嗳,说真的,你还是打电话安抚一下家长吧,不然闹开了,怕对你不好。”大家善意的提醒花影。
众人一阵嘘唏,感慨现今孩子的唯我独尊;感慨师道尊严的沦丧;感慨中华文明礼仪的堕落;感慨了许许多多。
谁站在我们一道?花影觉得教师像孤独的行者。
这些年,像韩宁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更算不上最出格的。比之那些,打架骂人,抽烟嗜酒,旷课逃学,在卫生间用瓶子接了尿给别人喝的学生他这也就是小巫见大巫,司空见惯的事。
“别瞎想了,”宁芯安慰花影,拍拍她的肩,“国家现在全面放开二孩了,过些年说不定我们这活就好干了呢。”
英语王老师下课了。花影将后续发生的事一一讲给她听。“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自己瞎认真,还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下午要是回来呢,也不用去找我了,我无所谓,让我去给他道歉也行。”王老师讽刺地笑笑。
“那我们要不要给家长打电话,和他们一起去找找?”花影问。
“反正我不去,我都这个岁数了…….”
“那就随便吧。”花影说。
忐忑地吃过午饭,来到学校,韩宁没有来。花影心中又一软,觉得毕竟是孩子,也不希望他怎样。
晚上,韩宁仍旧没有回家。家长赶紧打110,报案了。虽然不够时限,但到底是孩子,警察也开始了全城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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