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明白,陛下如今对郡主的态度,有五分慈爱,三分愧疚,还有两分提防。
别看这份堤防只有两分,可却足够让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陛下是个生性多疑之人,虽如今对郡主态度亲昵,可一旦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顷刻间便
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想到自己身上的毒,顾西洲不禁苦笑起来。陛下命他每月进宫向刘公公拿解药,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简单的拿药而已,恐怕是有几分通过他来监视冉醉的意思。
回到府中,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顾西洲都顾不上换下被冷汗湿透的衣服,定定瞅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翠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冉醉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
不得不感谢这些长在崖壁上的葱茏灌木,不但减缓了下落的趋势,一条横斜的枝叉还稳稳当当勾住了她的后背。
轻轻动了动胳膊,冉醉感受到了手腕禁锢的力量,这才想起和她一同掉落下来的苏子墨。她隐约记得,那岩石落下后,苏子墨便一把抱住了她,动了动眼珠,她果然发现自己此时果然正安安稳稳地窝在他怀里。
冉醉撇了撇嘴,十分皮地想到:这人平时看着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样子,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还不忘了吃她豆腐。
正准备好好调侃调侃他,却发现此时苏子墨似乎并未转醒,不但如此,他的形容看上去也相当狼狈,尤其是手臂上,不知被岩壁划了多少下,平日里历来干净整洁的衣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隐约露出些带血的皮肉,血迹渗出,在衣服月白的底色上点染出点点红梅。
一看便是方才坠崖时为了护住她才留下的。
冉醉看了看毫发无伤的自己,又看看苏子墨,觉得自己方才居然还好意思想要调侃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她承认,苏子墨与她是有些交情,可却远远没到过命的地步,她不想连累苏子墨,可这人不但随自己一同跳崖,还用自己的身体一直保护着她。
虽然知道苏子墨这么做很可能只是出于责任,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可冉醉心中还是不受控制地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暖意。
“苏大人?”她轻轻唤了声。
无人应答。
“苏子墨?”小心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冉醉戳了戳他的胸脯。
仍旧没有丝毫回应。
冉醉有些慌神儿,此时她被苏子墨护在怀中,看不到他的状况,想要扭头去看,身上的树枝却随着她的动作一晃,吓得她瞬间不敢再动。
他们此时距离崖底已经不远,不过即使是这样,从这里掉下去,不死大概也会摔成半残。
可苏子墨此时身上带伤,人又未醒,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冉醉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瞥见右下方的崖壁上好似有一个岩洞,洞口处覆盖着些许藤蔓,乍一看并不引人注目,但她确实没有眼花。
她咬了咬牙,心生一计。
将胳膊费力从苏子墨手中挣脱出来,冉醉顺手在崖壁上找了棵悬下来的藤蔓在两人腰间牢牢系住,还在末端打了个巨大的绿色蝴蝶结,系紧后,她将双手环于身后,反抱住的昏迷不醒的苏子墨,深吸一口气,同时双脚发力蹬向崖壁。
随着她这一蹬,身后吊住二人的树枝猛然弯曲起来。
冉醉紧盯着那山洞的方向,想要借着身后树枝的反作用力,将二人向山洞方向弹射出去。
想要去到那个岩洞中,就只有这一种办法,她必须试一试,就算过程中树枝不幸断裂,至少还有腰间的藤条能够起到些保护作用。
虽说秋季干燥,但所幸山谷中水汽较多,树枝很有韧性,这么一弯一曲之间,冉醉和苏子墨便宛如弹弓上的小石子般向那岩洞洞口处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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