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怀石料理与其茶道文化分不开,与“实惠”这两个字也沾不上边。
池婧的客户推荐的这家怀石料理店,地点不算难寻,但也确实得依靠地图导航。店面偏小,整体装修以原木色为主,经典的日式风格,板前(主厨面前的位置)只有六个座位,包间也只有四个。
她们没有提前预约,板前已经订满了,只剩下一个包间,里头的格调不输板前,一样的高档典雅,但是有最低消费。
是以,周正昀一落座包间,趁着服务生还没有来,对池婧说,“今天我们还是aa吧?”
“你怕我请不起啊?”
周正昀正色答,“怕。”
池婧先是睨视着她,然后底气渐逝,洒脱地说,“先吃再说。”
在她们落座后不久,程继文也来到了这家怀石料理店,在服务生的引路下,走进另一个包间。
坐在里头等待他的男人,正是李平平,《明麻》杂志社的社长兼任总编辑,目前《明麻》旗下只有一本专注于时尚、风格、音乐和电影等等文章的月刊杂志,与其社同名,创刊于五年前。
程继文晚到几分钟,但他没有怠慢的意思,身穿浅灰色长袖衬衫,纽扣工整地扣着,袖子清楚地叠在小臂上,饰品只佩戴一只腕表,下面是黑色西装裤。他带着些许歉意说,“您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晚,正正好,快请坐。”李平平示意着他。
待程继文坐下后,李平平说起,“上一次见到继文你,还是前年米兰秀后派对上,我想你可能不记得了。”
程继文谦逊地说着,“我记得,当时人太多了,没能来得及跟您打招呼。”
服务生轻轻击了两下木门,进来,简言介绍了主厨,然后递上今日的菜单。
这里的包间与包间之间,仅有一面障子门之隔。
周正昀倾身为着更接近池婧一些,小声地问,“你听得到隔壁包间的声音吗?”
池婧定定神,似在捕捉周遭的声音,最后摇摇头,反问,“你听得到?”
周正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障子门,“可能是我离得太近。”
“要不我们换个位子,我耳朵没你的灵。”池婧说。
周正昀忙说,“不用,也不吵。”
这话不是托词,隔壁包间里是两位男士,她听得分明,其中一位男士咬字清楚,又似乎带着一点儿鼻音,不是那种充满磁性的配音演员的声音,也不是那种含含糊糊的。他让人听着很舒服,但是辨不明他的年纪,毕竟光靠耳朵很难推测人的年纪,除非是孩童、青春期的少男和行将就木的老人。
“你想几号回杭州?”池婧问。
“明天吧。”
“这么快?”池婧劝说着,“你再多待几天,我还可以给你做饭呢。”
周正昀理由充分地说,“下周三我要拍隐形眼镜的平面,而且我得回家给藻球换水。”
“什么东西?”
“藻球,海藻球。”见池婧表情愈加困惑,周正昀拿起手机,找到自己的网购记录,开始读起卖家写的详细介绍,“幸福藻球,是冰河时期的遗迹,来自北海道阿寒湖的球形绿藻植物。”
读完,她顺便把手机举到池婧眼前,只见池婧慢慢抿紧嘴巴,但是面无表情。周正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池婧也展开笑颜。
周正昀边笑边说,“你脸上真的就写着‘无语’两个字。”
“不然呢,我还能说什么,人家是冰河时期的遗物,我算哪块小饼干?”
“遗迹啦。”
池婧建议着说,“你要养这种水生物,干嘛不养鱼?”
“我养过,”周正昀凝视着她,试图唤起池婧的记忆,“小时候我养过龙虾,你还记得吗?两只小龙虾,养在圆形的小鱼缸里,那天亲戚家的两个男孩子到我家里玩,他们硬要吃我的龙虾,我爸妈为了哄他们,就把我的龙虾清蒸了,把我给气哭了。”
池婧叹气,“吃饭吧。”
“饭还没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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