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回到揽月殿的时候已是未时,一众丫鬟见她回来,忙请了安,大丫鬟乐山笑盈盈走过来,替韶华解了斗篷,摘下帽子,嗔怪道:“公主可算回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也得当心自己的身子。”
一同回来的乐水从小丫鬟那里接了暖婆子过来,笑道:“咱们公主怎会怕这雪天,见了这大雪,心里怕是比见了牛乳糖都甜,只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一个个不像是宫女,倒像是雪上飞的侠女。”
韶华笑道:“想来是咱们的水大侠还没过完大侠的瘾,正巧荣皇叔家里有个红衣将军,威风凛凛,不如劳水大侠去一趟荣王府,为咱们请来一观。”
一屋子丫头笑作一团,荣皇叔的那个红衣将军可是好大的一只红公鸡呢,听闻它战功累累,整个汴京城的公鸡都打不过它。
乐琴走到乐水旁,笑道:“也不知道咱们的水大侠和红衣将军哪个更胜一筹。”
乐棋笑吟吟的说:“那自然是咱们的水大侠啦,岂是那红衣将军可以比的。”
乐水见调侃不成反被韶华调笑,便嘟着嘴:“哼,说不过你们,不理你们了,奴婢给公主做鞋去。”
整个暖阁里笑意融融,一屋子人笑作一团。
冬青姑姑正巧走进来,给韶华行了礼,说道:“越发没有规矩,岂能跟公主没上没下。”
韶华笑的正欢,道:“姑姑别生气,来吃杯茶,她们规矩着呢,这儿就咱们几个,说笑说笑没什么的。”
姑姑点点乐山的头,道:“一个个的都被公主宠坏了。”
冬青姑姑是父皇亲自给韶华选的掌宫姑姑,御下有方赏罚分明,曾在御前管理茶水,虽然严厉,但是面冷心热,韶华身边的六个大丫鬟,乐山、乐水、乐琴、乐棋、乐书、乐画皆是聪明伶俐,办事得力之人。
几人说笑一番,韶华便喊人拿来纸笔,想要作画,她不擅长书法,然对画画很有天分,见屋内壁炉烧的正旺,便微微开了点窗子,一阵寒风从缝隙里直直吹来,遇到屋内的暖意又立刻消融不见。
韶华很是舒服的舒了口气,见窗外几枝红梅迎风弄雪,暗香浮动,好不惬意便提起笔来画了副瑞雪红梅图。
大祁国,先皇除了耕田治水,最重视的便是教育。
先皇承佳二十五年,在各个州郡市县设立官府学堂,平民家的孩子可自愿选择上学,且男孩女孩都可入学,学一些简单的识文断字和算法。
只是过了十二岁之后,学子若是愿意继续学习,便要花钱请好的夫子了,男子学习四学,考入南都书院为将来的科举做准备。女子请女夫子教学,学一些琴棋书画,但平民家的女孩多是学几个字便不学了,回家里织布浣纱或者做女红补贴家用。
当今天子和先皇一样重视教育,尤其看重皇室子女的学业,对韶华要求虽然并不像太子和其他皇子那样严厉,可也并不轻松,不时询问功课,周皇最常对韶华说的话便是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因而韶华和沁阳的夫子和皇子一样,也是翰林院有名的学士,教授她们四学和琴棋书画。
有周皇和姚妃盯着,又有严厉的教习,她的课业虽不如太子沁阳出色,但也没落下,作画还比较出挑,不一会儿,一副瑞雪红梅图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待作完画,韶华伸了个懒腰,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惬意的欣赏了会儿自个的作品。想到因受了太子的委托,有任务在身,明日得去看望皇祖母,韶华便让人早些传膳,用过之后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韶华早早起来,乐山为她净了面,梳了个垂炼盘螺髻,戴了支羊脂白玉钗,又选了太后送她的一套粉色蜀锦做成的蝴蝶对襟袄,看上去清爽大气,明丽可人,用过早膳,韶华看到门外乐水已让人备好了轿子,韶华吩咐乐山拿上她昨日作的画,一行人去了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里,韶华下了轿子,跟着慈宁宫里的姑姑进了内殿,越过岁寒三友云锦纱屏风,见几个宫女正立在一旁,手举红漆木盘,盘中放着各种镶金嵌玉的手镯,太后穿了一身明黄底黑色绣花福云坎肩,头戴了一支镶青松石的金簪,虽已六十多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不止,当下正在挑选称意的镯子。
韶华忙上去行礼:“韶华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太后看是韶华来了,摆摆手示意韶华起来:“华儿快来,也帮着给哀家挑挑镯子,你看看哪只好,我怎么瞧着都不太适衬呢。”
韶华走过去,拿起一只镯子笑道:“皇祖母天生丽质,戴什么样的镯子都是好看的,我猜是皇祖母的好东西多的数不过来,不知戴哪只才好。”
太后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惯会哄哀家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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