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黑影起身便跑,秦雪情看来也是早有准备,一身夜行衣早就穿在身上的,顾不得与上官柔、方子箐两女打声招呼,她也飞身而起,冲出门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上官柔却是一动没动,在床上一手紧紧护着方子箐,另一只手里握着宝剑,双眼圆睁,神情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响动,随时准备应付突然出现的意外。听到外面没有了什么声响,二女才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容地走到屋外窗前,上官柔从地上捡起那只小竹管,竹管显然是被用来放迷药的,只是竹管的出口处插上了一只短短的木棍,方子箐吐了吐舌头,秦雪情的暗器手法居然神奇到这种地步,就是上官柔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大吃一惊。这位妹妹当可位列江湖顶尖高手之列了,自己与她还有很大的差距呢。
回头再说刚才使坏的那个黑衣人,他显然是受了惊吓,再不理会身后会发生什么,展开身形,将一身轻功用到极限,爬梁越脊,飞檐走壁,一会儿的功夫就出到杭州城外。又奔出去不知道多远,来到西湖山前一处不被人注意的山坡前面,把身子停了下来,小心地四下里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人跟来,才小心地拔开山前的乱草,推开一块巨石,从露出来的洞口专了下去。
黑衣人来到洞里一处开阔的所在,稍稍平静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打着火石,将一只火把点着了,山洞里顿时明亮起来。这时候在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哼,黑衣人被惊出一身的冷汗,猛然回过身去,看到一身白衣的秦雪情正站在他身后,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汗珠从黑衣人额头鬓角淌了下来,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现在所有的退路都没有了,只有死拼一条出路。黑衣人嘿嘿冷笑二声,恶狠狠地道:“捉你不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怨不得别人了。”
话声未落,几道寒光伴着厉器在空中飞过发出的轻响向着秦雪情全身几处打来。秦雪情自有准备,手中剑影翻飞,阵阵轻响声中,飞到身前的暗器都被击落在地上。
黑衣人知道今天自己遇到了绝世高手,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让他心神难定,这时候秦雪情身向前行,已经就要到了他的身边了,慌乱中他一边飞快地移动着,一边把雨点一样的各式暗器向着自己身后的丽人砸过去。
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很是好看,二条人影以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在一处不很开阔的山洞里飞奔着,一时飞到洞顶,一时又溜到了洞壁。跑在前面的黑衣人身上不清楚有多少暗器,变着花样,雨点般地飞向身后,一刻也没停过;身后秦雪情像是千手观音一般,飞来的暗器都被她一一化解,暗器于宝剑的每一次碰击,都会是一次火花的闪耀。
这样的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黑衣人终于与秦雪情短兵相接了,二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就是十几个回合过去了。黑衣人用的是一对匕首,这在江湖中非常少见,一分短便是一分险,但是这对匕首到了黑衣人手中,短却有短的着,险也有险的路,真的是招法刁钻,出手狠毒。只不过他今天遇到的是秦雪情,在秦雪情无处不在的剑光下,黑衣人根本近她不得,只能是处处躲闪,时时退避了,失败对他来说只是迟早的事情。终于,在秦雪情一招‘玉手拈花’下,黑衣人匕首脱手,身子软软地滑到了地上,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一动不动了。
秦雪情望着地上各式的暗器,暗自感叹这飞贼身手了得。她在各处走了走,发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想是这家伙从各处偷抢来的,也就不去理会。秦雪情来到黑衣人面前,宝剑轻挑,将他面上黑巾挑落,非常出乎她的意料,黑衣人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秦雪情为他暗叫可惜,一身技艺没用在正道上,这么一个武林奇材,就这样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毁了。
秦雪情小心地点了黑衣人身上几处**道,又封了他的哑**,这才放心地走出了山洞,把洞口按着原样隐蔽好了,飞身向邢家大院奔去。
上官柔与方子箐正等得心急,见到雪情回来了都放下心来,便问她飞贼的情况。秦雪情把她追出去以后的事情讲了一遍,二女听到飞贼让她拿住了都很兴奋,方子箐便问:“雪情,你准备把这家伙怎么办?送给官府吗?”
秦雪情点了点头,说:“这家伙身上背着三条人命,官府是一定要送的,只是怎么送,送给谁,还有得商量。”
上官柔与方子箐也正有这种想法,三女在一起合计到天亮,最后决定还是由秦雪情假扮孟飞龙,去把这件事做圆满了。
秦雪情按着商议好的办法,只身来到了杭州府衙。衙门口静悄悄的,大门紧闭着,没有一点声息。秦雪情绕过了大门去,来到偏门外面,向前去**敲了几下,门便‘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家院伸出头来,问道:“有什么事?”
秦雪情抱拳一礼,说:“小人孟飞龙,与林大人是世交,现在找大人有要事秉告,麻烦大哥通告一声。”
家人又上下打量了秦雪情几眼,说:“你先在这里候着。”说罢退回身去,门便又关上了。
大概有一袋烟的功夫,门又打了开来,还是刚才那个家人出来了,这次要客气许多,道:“孟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孟飞龙跟着家人走进院去,走过前厅,来到中院一处安静所在,家人报到:“大人,孟公子到了。”
门帘一起,从里面迎出来中等身材的一位中年人,这人玉面轻冠,三流须髯,面带和善,一付文质彬彬的文人气质。秦雪情知道这就是杭州知府林沐寒了,她赶忙上前一步,深施一礼,说:“小侄孟飞龙拜见林伯父。”
林大人赶忙用手扶住了秦雪情,说:“贤侄快快免礼,屋里说话。”
二人进到屋里,秦雪情用目细瞧,这里显然就是林大人的书房,一排的书柜,要占去半房的位置,可见主人对书的酷爱。屋里虽不很大,但是被人清理的窗明几净,几盆鲜花开得正旺,让人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林大人与秦雪情分宾主坐了,便有一个小丫环上来倒上香茶,林沐寒一脸悲伤地说:“听说黄河决口,地点正是你家所在,我就害怕祸及贵府,便派了下人去打听消息,一问果然不幸,只可怜了孟老伯与诸位兄弟,苍开无眼呀。”说罢忍不住珠泪直下,很是让秦雪情感动,情动处也陪着流下泪来。
秦雪情忍住悲伤,劝道:“伯父不要伤心了,天意如此,不是我们凡人能奈何得了的。”
林沐寒擦净泪水,点头道:“听到噩耗我本应该马上前去吊唁的,只是……”林沐寒叹息一声,继续道:“我初到杭州,这里便出了三起命案,一时分身无术,真是愧对孟老伯与七位兄弟了。”说罢眼中又生起泪来。
秦雪情忙道:“家祖、家父常对小侄提到伯父,每次说起都是佩服不已,所以到得杭州,刚安定下来,小侄便来拜访了。这里发生的命案我也听得个只言片语,所以伯父的难处小侄都晓得。”
林沐寒惋惜地说:“如果不是贵府出了不幸,我早就到府上求救去了,现如今我手下是要人没人,要智无智,新官上任的威信不说,上对不起朝廷信任,下对不起父老乡亲,再过几天,怕是这头也要愁得白了。”
秦雪情安慰道:“伯父不必太过忧虑,吉人自有天象,小侄这次来一是为拜防伯父,这二来便是为这起命案有关,说不定这件事上小侄还能帮伯父分忧一二呢。”
听了这话,林沐寒双眼一亮,问道:“贤侄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秦雪情品了口茶,说:“小侄昨夜便住在为民巷邢大人府上,晚上竟有人来偷袭我们,这人现在已经被小侄拿住了,只是不知道与城里发生过的三起命案有没有关系。”于是秦雪情便将到杭州来买房,到捉拿黑衣人的经过,与林沐寒说了,又道:“所以小侄来禀报伯父一声,怎么处置还请伯父定夺。”
林沐寒兴奋得把茶几**一拍,跳起身来,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才又问道:“这人现在哪里?”
秦雪情说:“被我关在西湖山他的老巢里了。”
林沐寒着急地说:“快去把他带过来,让他跑了就先功尽弃了。”
秦雪情笑笑说:“伯父放心,他的老巢一般人是找不到的,至于他本人,就是把他放到大街上,也没人能把他弄醒了。”
林沐寒看到秦雪情是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抚着须髯想了一阵,对秦雪情说:“贤侄既然是自家人,伯父也就不客气了,你还得帮伯父一个忙。”
秦雪情赶忙说:“请伯父吩咐,小侄无不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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