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上值的时间是辰时四刻,但宋谨自开始读书起,便养成了辰时卯时起的习惯,即便是在冬里也不会超过辰时。
是以宋谨原本以为自己起得算早的,却没想房间的门一打开,江婉婉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等在门口了。
一夜飘雪后,外面已经是冰天雪地的白茫茫一片,而江婉婉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小小的一个人蜷着身子正捂着手不住的哈气取暖。
听见开门声的江婉婉似乎也受了惊,立刻反射性就站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兴奋的望着宋谨,分明已经冻得满脸通红还甜着声音喊道,“宋谨哥哥你起来啦!”
宋谨想也没想便先把人拉进了屋里,皱了眉,佯怒责备道,“你怎么起怎么早?这么冷在门口坐着干什么,这要是冻生病了怎么办?!”
江婉婉连忙摇头,为自己辩解道,“没有,婉婉也才刚刚起来一会儿!想过来找宋谨哥哥,可是看哥哥好像还没有起,婉婉不想打扰到哥哥,所以才没有叫,但是真的就只是一会儿,而且婉婉身体很棒,不会轻易就生病的,真的!”
宋谨无奈的叹了口气,差了名衙役帮忙去外头街上买了两人份的早食,拎着回来的人却成了早早赶来上值的知事林霈。
在宋谨屋里见到江婉婉时明显一愣,“这不是江……江婉婉吗?!下官一到衙里就听他们在说大人昨夜留了个孩子住在衙里,下官还想大人一个人在京里无亲无友的,原来竟然是婉婉?!”
宋谨道,“她哥哥在外面欠了钱,说是要把她卖了还债,还打骂她,这才跑到府衙来找我。我看大半夜的送她回去也不太合适,她自己也不肯,于是就把人先留下了。”
“卖?!”林霈顿时就惊了,“大人您说……她亲哥哥?要卖了她???”
宋谨冷笑了声,“她那哥哥自己亲妹妹丢了十来天都不知道更别说是报个案了,我看也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把人留着?”
宋谨蹲下身平视着江婉婉,微笑着柔声问道,“婉婉,你想回去吗?今天。”
江婉婉看了看林霈,又看了看宋谨,眼眶里立刻便又蓄起了泪水,很小声的问,“如果婉婉说不想,宋谨哥哥会让婉婉留下来吗?”
宋谨想了想道,“这里毕竟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地方,留不留你哥哥一个人说了是不算的,不过如果你确实不想回去的话,那哥哥一会儿去跟上面的大人们征求一下意见,只要他们允许,那哥哥就让你留下来,你看可以吗?”
江婉婉立刻毫不犹豫的点头,“婉婉全听宋谨哥哥的!”
宋谨站起了身,问一旁的林霈道,“你上值就直接跑我这里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霈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出来大人您可能不信,因为一只鸡蛋引起了一场恶性斗殴事件,其中一方还把另一方腿打折了,现在还在前边互骂呢!”
宋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因为什么?一只鸡蛋?是鸡还是鸡蛋???”
林霈两手一摊,微微一笑道,“大人您没有听错,就是因为一只鸡蛋,怎么样?难以置信吧!下官在顺天府当差也有两年多了,这鸡蛋大的案子都还是头回见,关键就这么个破事他们还闹着一定要府尹大人亲自给他们评理呢!”
宋谨:“……”
顺天府主要的职责是掌京畿之刑名钱谷,并司迎春、进春、祭先农之神,奉天子耕猎、监临乡试、供应考试用具等,一般的民刑案件也全部都是由顺天府进行审理,而民刑案件也往往是最多最繁杂的。
她上任这一个多月,大案子没两个,鸡毛蒜皮的小破案子却是几乎天天都有,但起码也是从一只鸡一块地几根木头的归属之类案件起底。
因为一只鸡蛋引起一场恶性斗殴,她在僮州府曲山县那么小一个地方生活了十几年都没听说过,今天居然在京都的顺天府有幸见识上了。
宋谨听得一时无语,半晌才道,“那裴大人怎么说?”
林霈道,“裴大人跟吴大人都还没来府衙呢!而且来了也肯定是直接丢给大人您的,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亲自过问过这种鸡毛蒜皮的破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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