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往日, 太子看上哪个女人, 世宗和太后绝不会干涉,反而乐见其成。太子不贪恋女色,至今无有子嗣, 这一直是他们的心病,然而, 今天,他们着实高兴不起来。
太后瞥一眼丞相漆黑的脸色, 心头叹息太子竟然在这个当口给丞相和太子妃添堵, 这选女人的时机也太不对了。
丞相内心的苦涩自不必说,哪个父亲看见自己女儿伤痛在床,而她的夫君却在外风流快活, 都高兴不起来。没有当场出离愤怒, 已经算是丞相自制力过人了。
而世宗的心情最是复杂。太子与太子妃感情不睦,按理, 他应该觉得不悦, 可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一种安定,仿佛这样才是正常的。另一方面,想到太子妃知晓今日境况后该是如何的伤心难堪, 心中的揪痛和愤怒又令他对太子无法摆出一个好脸色来。
连他自己都不忍心让小丫头伤心难过,太子如何有那个资格?
想罢,世宗眉头紧皱, 仔细打量眼前行礼问安的女人,眼神极为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邢芳兰被世宗看的几欲软倒,双腿战栗不止。
太子见世宗阴沉的双眸里满满都是煞气和冰寒,额头的冷汗刷刷的直往下淌,心知自己这个时候风流快活,被欧阳丞相当场逮到,定是触了父皇的霉头了。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嫡妻受了伤,正在床上躺着。
一直默默跟随在世宗身后的江映月内心暗叹:这个邢芳兰是个有本事的,短短几天就勾·搭上了太子,成了好事。只可惜出现的太不是时候,欧阳慧茹受伤还躺在床上,她就大咧咧上位,还被欧阳靖宇当场撞见,让世宗和太后难堪,看来,进宫后想迅速攀升是难了。不过,结局也还两说,单看她笼络人心的本事如何了。笼络住了太子,有太子力保,上位也不是难事。吴氏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这样一想,江映月低头,浅浅的笑了。
世宗的眼神越来越冰冷,连带的,看太子时也带上了几分煞气。
太子心中忐忑,手足无措,j王和卫王悄然站在一边,心中冷笑不迭,面上却一点不显。场中气氛极为压抑。
正在此时,龙帐中一名侍女掀帘而出,走到世宗跟前拜倒,恭敬的回道:“启禀皇上,太子妃已沐浴更衣,可以请太医前去探看了。”
世宗移开冰冷的视线,朝太医瞥去,自己率先大步走向龙帐,边走边抬手催促道,“太医赶紧跟上。”
太医诚惶诚恐的躬身行礼,快步跟上。皇上语气里的急切,他可是听的很清楚。
太子妃受伤了?有离得近的,听到只言片语,纷纷暗自忖度。太子更是大惊,连忙跟上世宗,语气急迫的问道,“父皇,太子妃受伤了吗?怎么回事儿?”
世宗冷冷瞥他一眼,抬手将他挥退,“这个时候知道着急了?方才你去了哪里?这里无需你跟着,自回你营帐吧!”
话落,他意味深长的瞥一眼远处表情惊疑不定的邢芳兰,轻嗤一声。
邢芳兰脸色瞬间苍白,屈膝行了一个福礼,踉踉跄跄,颇为狼狈的退走了。
太子脸色一白,终于明白自己今日不但触了父皇霉头,且霉头还触的不小。太子妃负伤,他姗姗来迟,来迟了也没什么,还带着一个女人,这是在狠狠扇欧阳丞相和太子妃的脸啊,更是让父皇在臣下面前失了颜面,难怪父皇火气那么大。
没有皇上特准,谁也没资格随意出入龙帐,欧阳靖宇在帐前停步,心神不宁的绕着紧闭的帘门走了几圈,睇一眼魂不守舍的太子,脸色一沉,甩袖离开。
既然进不去,他去询问那些侍卫们也是一样,刺杀一事,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太子见丞相公然给他脸色,心中不忿,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连父皇都礼让三分的人,他自是不敢随意得罪。但转而一想,他今天不但把人得罪了,还得罪的很彻底,心中不由郁郁,只得自认倒霉,垂头丧气的走了。
龙帐内,因是晚秋,夜来天冷,侍女们早已燃上火笼,挪到床边,供太子妃取暖。
世宗和太后相继进帐,只见太子妃躺在床沿,凑的离火笼极近,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怀里牢牢拥着被褥,瑟瑟发抖。
那惶惑不安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躲避猎杀的小动物,令世宗和太后齐齐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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