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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乾清殿,乾隆捡了张椅子坐下,呷一口茶舒缓紧绷的情绪,热茶氤氲出的白色雾气将他神色莫测的俊颜衬的更加深沉。半晌后,他颓唐的靠倒在椅背上,喃喃问道:“吴书来,小燕子这件事疑点重重,朕问也不问就确认下来,如今闹到此番局面,别人会不会觉得朕很昏庸?”这个别人是谁,自然只有乾隆一个人清楚。
吴书来定了定神,小心答道:“哪儿能呢!万岁爷行事英明,杀伐果决,开创大清一代盛世,明眼人都看着呢。您执掌的是整个天下,凡事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偶有失察,那也是别人刻意误导欺瞒的结果。”
吴书来说的有人刻意误导欺瞒,自然说的是小燕子,今儿他算看出来了,万岁爷对还珠格格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他往日平白受了她那么多鸟气,不适时上点眼药,实在对不起自己。
但他的话,却使得乾隆往更深的地方想去。将事情前后又细思一遍,乾隆眸光一闪,斜飞的浓眉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将马场之事泄露给漱芳斋的人查到了没有?”半晌后,他敛目,朝虚空中问。
一名黑衣侍卫突然出现在殿中,半跪行礼后拱手答道:“回皇上,已经查到,系乌拉那拉家族名下一包衣奴才所为,他目前在乾清殿担任皇上内侍。”
“哦?”乾隆抬眸,挑眉看向黑衣侍卫,“那将紫薇和小燕子的消息透露进永琪府上的人查到没有?”
“查到了,也是乌拉那拉家的包衣,在内务府担任主事,负责管理谱牒。”侍卫答完,深深埋下头,不敢去看乾隆表情。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来临,乾隆忽而沉声笑起来,“呵~~乌拉那拉家?皇后的手笔吗?还查到什么?”
侍卫被乾隆笑的浑身发寒,垂头闷声回道:“查到这里,再无一丝线索。”
“你下去吧!”乾隆颔首,面无表情的将黑衣侍卫遣退。
乌拉那拉?皇后?当朕白痴吗?虽然今次事件爆发,看似皇后最得利,但皇后被他连番□□,连个坤宁宫也管制不过来,何以能将手伸到朕的身边?伸进内务府?管理谱牒的奴才也能收用,那上三旗所有大家世族的户口谱系薄岂不是任此人随意篡改?胆子未免太大了!
想到此处,联系到令妃轻易就能改了紫薇汉女户籍为包衣,将她弄进宫,乾隆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猛烈的怒火,手大力拍向身边的桌面。桌子轰然倒地的巨大声响震的殿内侍从惨白了脸,双股战战。
“吴书来,你可听见了?将那名内侍给朕找出来,即刻杖毙。”站起身,乾隆看向吴书来,语气淡然的下令。
知道乾隆语气越是平淡,心里越是震怒,吴书来不敢耽误,立马着人下去拿人行刑。
“摆驾延禧宫!”见吴书来布置妥当了,乾隆举步朝延禧宫走去。
阻止了延禧宫外守职太监的通传,他悄然进殿,惊的正暗自得意的令妃直接从椅子上跳起,忘了行礼。
“见了朕,你这是什么礼数?恩?”乾隆径直在主位上坐下,周身气场冰寒}人。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令妃立即反应过来,风情万种的领着回神的宫人们跪下行礼。
“令妃的阿玛是内务府总管魏清泰?”乾隆并不叫起,斜睨跪着的令妃一眼,轻飘飘问道。
令妃从面上看不出乾隆情绪,只能微微一笑后答道:“回皇上话,魏清泰正是臣妾阿玛。”
乾隆点头,继续垂头沉思,任令妃跪的双膝酸痛,从左脚换到右脚。她身后的一众宫人更是内心忐忑,身子颤栗不止。
“朕没叫起,你个贱·婢岂能妄动?来人啊,拖下去,杖毙。”沉吟中的乾隆突然将手边的茶杯砸向令妃身后的一名宫·女,(您今天砸够没有?)面色黑沉的怒叱道。
令妃白着脸回头一看,被砸的正是她平日最为倚重的大宫·女腊梅。
守在门边的侍卫得了帝王命令,立马走出来两人,将喊冤连连的腊梅拖了下去。
“令妃,连自己的贴身宫·女也调·教不好,你如何协同皇后管理后宫事务?如何有资格做这延禧宫一宫主位?朕看,你不如即日起在延禧宫偏殿修身养性的好。令妃听旨:日前令妃深蒙圣恩,曾委以重任,协理后宫;然其恃恩而骄,恃宠放旷,纵私欲,进谗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今革除其令妃封号,贬为令嫔,移居延禧宫偏殿悔过静思。”
乾隆一通训斥后又发下降位圣旨,其行事雷厉风行,丝毫不给令妃反应的时间。看着令妃在自己面前一副深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样儿,乾隆满意了,暗道:这就是专横弄权,愚弄朕的下场,可惜,事情还没完呢。
丢下受了太大打击,还回不过神来的令妃,乾隆又即刻回养心殿拟旨,贬责内务府各部官员,打杀了那名管理谱牒的主事,割除了魏清泰一切职务,压入大牢候审。
做完这一切,乾隆才感觉大大松了口气。
令妃持宠弄权,其行事之隐秘,竟连他的暗卫也探查不出,内务府更被她牢牢把持,若再过两年,待她势力坐大,宫中是何局面?是否连朕也奈何不了她?想到这里,乾隆内心升起一股戾气,犹觉得对令妃的惩治还远远不够。
不急,慢慢来,看着一个人在垂死中挣扎还犹不自知,岂不是更为有趣?平息下胸中狂涌的杀气,乾隆摩挲着骨节上的扳指,森然一笑。
收敛起冷笑,似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吴书来,语气已是温柔如水,“今日朕在坤宁宫连番发难,可能吓到克善和永d了,你去朕的私库寻些静气宁神的药材和补品给他俩送去,越贵重越好。对了,克善好像很爱赏玩古董字画,你将朕那本颜真卿的《湖州帖》也给他送去。”
吴书来听见乾隆最后一句吩咐,瞪大了眼睛,迟疑的朝他看去,怀疑自己听错了。《湖州帖》?万岁爷,您平时不是很宝贝么?连履亲王和庄亲王想借来一观您当初都不同意,今儿是怎么了?
乾隆知道他在迟疑什么,也不解释,手一挥,神色不耐的打发他下去,“还愣着干嘛?快去!”克善喜欢就好,一些个死物,有何舍不得的?
“咋!奴才马上去。”吴书来见帝王面露不耐,头一低,动作快速的弓腰退下,心内暗忖:今儿在坤宁宫到底谁受了惊吓啊?十二阿哥好像有点,这克善世子,那是一直面带微笑,连眼也没眨过喂!《湖州帖》万岁爷也舍得送,看来皇上对世子的宠爱,连皇子阿哥们也越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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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里,皇后送走乾隆后睨向地上瘫软如泥,看不出人形的两人,心情舒畅,也没兴趣再折磨她们,草草说了些规矩就叫来侍从将她们带下去安置在偏殿。反正皇上发了话了,这两人,她可以日后慢慢调·教,不急于一时。
又过了没多久,容嬷嬷一脸喜色的走进殿中,将令妃被贬,魏清泰被关的消息眉飞色舞的详述一遍,皇后闻言,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只感觉这些年来,被令妃打压的郁气一扫而空。
“如今想来,世子说的真对啊!娘娘您这次什么也不做就大获全胜了!”容嬷嬷禀告完,忍不住有感而发。
皇后垂眸寻思片刻后,脸上神采奕奕,笑叹道:“经过此次,本宫算是看出来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轻易不能走岔一步。本宫今后只管做好本宫分内的事,照顾好永d和克善,其它的事,随她们闹去吧,有万岁爷在,看谁能翻了天去!”
与年前的憋屈一对比,皇后终于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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