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阳心里害怕,条件反应般抬起脚踢走那只绣花鞋。
那只绣花鞋像在走廊游走,沿着走廊另一头奔跑。
邵东阳再看看走廊尽头,有个人影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向他走来。
“砰”的一声,邵东阳害怕关上门,深呼吸一口气。
他突然觉得尿急,但他不敢再上厕所,急忙跑进房间关上灯,跳上床抱着梁玉珍钻进被窝里。
被子是一张单被,小镇昼夜温差大,很适合盖着睡觉。
梁玉珍问怎么了。
邵东阳颤抖着说:“门口有只绣花鞋,走廊似有个人影向我们走来。”
听到绣花鞋,梁玉珍打了冷颤,她知道村里老人去世入棺材时,都穿一双绣花鞋。
有的绣花鞋是紫色的,有的是红色的。富贵人家的绣花鞋,鞋尖还镶颗宝石。
有的绣花鞋像船一样,有的特别尖头。
村里老人常穿尖头那种,上面绣着蟾蜍图案。
听闻那些横死,怨死的人,穿上绣花鞋后,会把怨气留在绣花鞋里,故意掉落人间。
谁捡到穿上,那股戾气就会缠绕着那个人,严重的成为替死鬼。
小时候奶奶常告诫梁玉珍他们,再穷也不能捡别人的鞋穿。
奶奶并没有吓唬小孩子说里面有脏东西,而是怕鞋的旧主人有脚气,传染给他们。
梁玉珍用奶奶这个理由,拒绝了许多姐姐穿过的鞋子。
但许多老人又讲,谁遇到绣花鞋,谁都无法拒绝,那绣花鞋有一股神秘魔力,迫使你心甘情愿穿上。
它针线工细,设计精美,让人情不自禁伸出脚套上去。
而那只小小绣花鞋竟然刚刚好合脚,比私人订制还合适,乍一看让人爱不释手。
梁玉珍想到这些,紧紧抱住邵东阳,屏住呼吸,等待着那扇门再次拍响。
邵东阳抱紧梁玉珍,脑海里却是那个一夜消失的女文艺。
她常穿一双红色绣花鞋在台柱上唱《荒山泪》:
到三更真个月明人静
猛听得窗儿外似有人行……
她不仅台上喜欢穿绣花鞋,日常生活也喜欢穿。
入住宿舍后,人们发现她的门口总整整齐齐摆着一双绣花鞋。
以前人们私下常讲,那位赏识抬举她的领导,常偷偷溜进她宿舍,
用绣花鞋当酒杯,两人叠股坐在一张椅子上,眼来眉去,互喂美酒。
而那位女文艺者,身体柔软,常光着脚丫,用脚趾头夹起装有酒的绣花鞋,送到那位领导嘴里。
而那位领导喝完酒,还不忘咬一口她的脚趾。
孙维爸爸跟那个女文艺交往一段时间,也想用这样方法挑逗他,但孙维爸爸毕竟是年轻人,他觉得用鞋装酒看上去有点脏。
女文艺说那双绣花鞋是她亲自绣的,就用来当酒杯。
见孙维爸爸拒绝她后,她不满地说:“你们男人不都喜欢那样吗?手指不爱,爱脚趾头。”
孙维爸爸由此知道她跟那位领导常那样玩。
后来她突然消失,孙维爸爸见没跟他辞别,
以为女文艺玩弄他的感情,便把跟她交往的细节,当作一种炫耀,毫无保留告诉好哥们。
直到若当年后,在院子门口槐树下,发现白骨,确定是她。孙维爸爸还为她流过泪。
当时传言有说她嫁外乡,有说她调县城去,也有说她被人杀死,
但都是传言,直到白骨挖掘出来,肯定她真的死了。
但究竟谁杀死她?至今还是一个谜。局里碍于名声,碍于权利,碍于利益交融,谁也没深究。
草菅人命,她只是一个爱穿绣花鞋的乡下女孩。
邵东阳紧紧抱住梁玉珍,心里砰砰地跳,他害怕门猝不及防又响起来。
想到那个女文艺死于非命,或是用锤子垂死,用刀子捅死,或者绳子勒死,
定有一股戾气藏在那只绣花鞋上。
身为侦查队长的他没为她翻案,让真相水落石出。
“今晚她该不会来报仇的。”
夜深人静,邵东阳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隐隐约约,回响在走廊,向他靠近。
他紧张地咬一口梁玉珍的肩膀。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