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赵雍听见她抚的竟然是广陵散,疑惑道:“殿下...”
萧琮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赵雍只得住口,望着他认真倾听的样子,腹诽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听曲子。
萧琮心中却已百转千回:她弹错了,不,她不会弹错,她是故意的,对,之前那个张生和杜月儿私奔的故事,她想说什么。
沈筠一遍一遍弹着,仿佛是舍不得曲终人散。
萧琮将她每一个弹错的地方在心中排列了一番,是的,她的琴曲每一遍都有错漏,每一个错的地方都不一样,但对应的徽位却都一致,是什么意思,空城计...孔明...八卦阵...对!八卦!三徽离火,四徽震雷...
萧琮忽然开口道:“火雷,是火雷,他们埋了火雷。”
赵雍闻言大惊,勒转马头高呼:“先放战马入城。”
箫玚原本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羽扇,心中想着范离之前跟他说的那番计较,觉得自己这次赢定了。
“我们先在城门洞里埋上火雷,王君再以美人诱之,东宫若真如传闻中一般是个情种,又认定我们是真的空城,必定一马当先地来救他的心肝儿;即便不是他先入城,此番麾下精锐也将损失殆尽,又有何力与王君一战;再即便,他识破空城不空,又或者一时犹豫不敢进城,贻误了战机,横竖皇后殿下那边也是快成了的,等陛下殡天,咱们的援军一到,他萧琮便是想翻天也难了。此所谓万全之策也...”
谁知赵雍这一声大喝,惊得他愀然变色,正在想是哪里出了纰漏,就听身边的范离指着城墙上的沈筠愤然道:“快,抓住那个贱妇。”
此时沈筠轻声笑着,将身子一倾,便如一瓣离枝的白杏花,从高高的城墙上翩然坠落,没入滔滔的河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被驱赶入城的战马已踏响了火雷,一时间天震地骇,风云变色。
然而对于萧琮来说,这一切都不及亲眼看见沈筠抱琴投水来得震撼,那一刻他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心胆俱裂。
他调转马头想沿河去追,缰绳却被闻安勒住,闻安急得青筋暴起,对他嘶吼道:“殿下,殿下,不要辜负了沈娘娘一片苦心,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末将代殿下去找娘娘。”
言毕自己拍马循着河岸去了。
萧琮紧紧握住缰绳,指甲早已嵌入皮肉,掌中渗出殷殷血迹,踟蹰良久,还是咬着牙,加入了战阵。
他知道,自己不能输。也记得,沈筠让赵悦带给他的那句话:“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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