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彻底没了声音。
除了风声, 听得到她自己的话音。
“你记不记得,一次回我家的时候,我们聊到小时候我爸送我的那些礼物。你问我哪里去了, 我没回答。”
唐沅缓慢呵出气,语气竟然格外平静:“我给我姐了。”
“我喝得烂醉, 给了她, 求她让我一次。”
“就在,我们两家最开始要确定婚约的时候。”
这一年都要过完, 年初她重新踏上故土, 时间一转眼此快。
她好像快忘了,可偏偏又记得这么清楚。
那时接到姐姐电话得知联姻的消息,她辗转反侧好几天, 心不在焉, 神思不属,最后还是咬牙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航行跨越天际线,漫长的旅程中,她甚至无法形容那时候的心情。
渺茫,等待她的似乎是归途。
回国后的那个晚上。
她在家醉得神智不清, 把唐岚叫到她的公寓。
房间的门边, 她盘腿坐在地上,酒意上头,酡红着脸哭得好伤心。
面整整一箱, 都是小时候视珍宝的东西。
那时候真的醉得不轻,被唐岚拉着抱着搀扶起来, 就是像小孩子一,把曾经在姐姐面炫耀过无数遍的东西拿来换,哭着和姐姐说:“……让我一次, 好不好?”
全然又彻底地,对她,对自己,低下了头。
唐家和江家的婚约,最开始的人选,并不是她唐沅。
所有人调侃过无数遍“怎么落到你们头上”的这件,其实根本就是她努力,亲手争取。
海面上的风遥遥吹来。
唐沅觉得自己真的很冷静,除了话里那一点点的颤音。
不想去思考那边江现在想什么,又想要说些什么。
她是一句比一句更清晰。
“你夹在书里的门票我到了。”
“江天德找你说了什么话,我大概也晓得。”
“还有你放在储物室旧箱子里的那个拓麻歌子。”
“我全部……全部都知道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
是外婆去世后他在沙发上独坐,灵堂休息室里低着头沉默,回济城时亮起灯长夜难眠……
还是更早。
时间往后倒,倒过她不知情的那些高中时光,倒回到初中那一场篮球赛。
或许,其实早从那一天开始,他就被狠狠摔碎在地,再没有走出来。
“你知道我是什么想法吗?”唐沅低着声一字一顿,吸了口气,鼻音有点重,“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短暂又漫长的安静里,她喉咙哽了哽,“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曾经想要的礼物,他买了。
她想和他一起过的新年,早就来了。
在她不知疲倦追逐他的那些时光里,她以为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是原来,并不是没有回应。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夜风太刺眼了。
又或者是,她这一句说得太用力。
眼泪砸了一滴掉进尘土里。
“……江现,你不可以这。”
被风吹散的声音摇晃,唐沅迫切想要抓住点什么,却能闭了闭眼,“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你怎么可以,就是回应得这么小声。”
怯懦,胆小,害怕。
隐藏着,隐瞒着。
她一次次精疲力尽,惶惶不安。
喉咙哽着,眼泪又掉下来。
“不要让我后悔,好不好。”
我绕了这么一大圈奔向你。
赌上勇气,决心,付出了全部的我自己。
我朝你走了这么多步,跨越了漫长的两千个日夜,一次又一次。
可是。
我也想要被勇敢地去爱。
你可不可以,快一点,从噩梦中醒来。
……
海浪不知在岸边冲刷了多次。
电话打完,唐沅情绪到顶,将脸擦干净,收敛好神『色』,将手机装回口袋,沿路返回。
回到厅里,零散剩下几个人,出去闹腾的不时回来,一群人依旧玩得热火朝天。
她离开了好一,有注意到的,她问:“哎,沅老板,你去哪了?”
“出去吹了吹风。”她语气尽量平静,听不出什么异常。
注意到她的脸『色』,问话的人盯着她,似是想问更多,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唐沅当无发生,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镜中照出的自己起来正常了许多,这出来。
江盈刚从别处回来,正好撞上,比别人眼尖,也更了解唐沅,一眼就发现不对:“你怎么了?”
唐沅淡淡摇头:“没。”
江盈动了动唇想问,没发出声。
唐沅没让她担心太久,很快调整好情绪,往沙发上一坐,加入其人的游戏。
江盈不放心,在旁盯了好一,却她比烧烤刚开始那像是真的好多了,不似假乐,连表情也逐渐平和明朗。
唐沅和他们一起打了几盘手游,状态绝佳,战绩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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