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一直持续到深夜。结完账,包拯看着自己可怜的钱袋,无语泪双流。那群撑不死的!良知于他们,无异是天边的浮云,地沟里的月亮。
三更半夜的开封街头,油亮潮湿的石板路上,酒醉的白玉堂一条胳膊搭着展昭的肩,步履踉跄,嘴里唠唠叨叨说着愁啊愁啊愁死个人。包拯背着已经睡得口水横流的公孙策,满心滴血:你愁什么愁,明明愁死个我啊……
几个人慢慢向开封府方向挪动。
“老包,你不想查一查么。”展昭忽然说,一边以拳头应付着白玉堂的骚扰。
“你相信白玉堂说的话了?”他感觉到公孙的口水把他的背弄湿了。
“野兽的直觉,总是比人要灵一些。”
包拯看了一眼展昭身边那只七颠八倒的野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在展昭又一拳挥开白玉堂一次次靠近的头,终于换来了他的全面爆发。“展小猫!五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好像不太合适,望天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管他呢……打了再说。于是抡起拳头反击。展昭面对白玉堂,向来是予以迎头痛击毫不留情。包拯看了看已经打成一团的猫鼠搭档,又看了看自己濡湿的肩头,决定回去换件衣服立刻睡觉,他可是要早朝的人呐,真是半点不得人体恤。
打更的提着锣经过的时候,展昭正一脚凌空飞起,白玉堂双臂作个守山之势来挡。心说,怎么又来了。于是走过他二人身边猛敲了一下响锣,哐一声直震得地动天摇,展昭身子一歪踢上了墙,白玉堂一下没着力处扑倒在地上。
打更的皮笑肉不笑:“夜深了,大伙儿也要睡觉,两位大人不如明儿再打,咱们再给您二位助威。”居然要他一个打更的来维持街坊安宁,开封城是和谐到了何等地步啊……
“失礼,失礼。”展昭不像白玉堂,还得顾及自己四品官位和开封府的颜面,忙拖着昏迷在地上不愿爬起来的白玉堂拖尸体状走了。
宁静的夜晚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哐~~”
第二天早朝,金銮殿上两排人马,以包拯和庞籍为首站立得泾渭分明。包拯张大嘴打了个呵欠,惊奇地发现庞籍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也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嘿嘿,太师昨夜作了君子了。”梁上君子。
“哪里哪里,包龙图也不遑多让。”
“包拯一向以太师马首是瞻。”
赵祯坐在龙椅上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天下太平真是糟,包拯庞籍斗嘴玩,金銮殿上有朕在,定教尔等不清闲。赵祯新作打油诗一首。
“两位爱卿啊,朕近来听闻天有异象,民间有谣言四起。”
群臣暗自诽腹:皇上啊……难道你不知道京城八卦的风气就是源自你这里么……
“臣不知。”
“臣也不知。”
想躲过去,没这么容易。朕要是没吃过猪肉,就不跟你们说见过猪跑。“这样啊,那让朕来告诉两位爱卿吧。朕未出皇宫,只是有个耳闻,城郊明月寺桃花变色,似有冤情啊。”
包拯一拱手:“这只是土质变化,似乎与冤情扯不上关系。”
“非也非也。”赵祯故作深沉的摆摆手,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的欠扁,“包卿啊,你要知道,现在民间流言四起,民心不稳,则会动摇国之根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哎,开封城里哪天不传个几条诡谲流言,真是吃饱了撑的。“臣会细心查证。”
“太师啊,朕知道明月寺是你捐资兴建的……”
庞籍心一凛,急忙撇清关系:“臣只是拿出了少少积蓄,其余一概不知。”
“太师何必过谦呢,这样吧。就由太师和包卿一起查察此事,好吗?”最后一句“好吗”字正腔圆,感情饱满,就是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
“臣领旨。”“领旨。”
目光碰撞在一起,霎那间电闪雷鸣,不经意刀光剑影。赵祯满意地看着两人噼里啪啦火花四射的眼神交流,笑言:“退朝。”今儿个咱皇上真高兴呀真呀么真高兴~
步履沉重地回到开封府,宽衣往床上一躺,梦周公去也。梦里周公捋着山羊胡子在下棋,忽然棋子变成了铜钱,被一根根红线串在了一起,周公把红线一扯,铜钱散了一地。忽而他又牵出一个一身喜服的姑娘来,让包拯娶她,包拯半带惊惶地掀开盖头,红布下的脸居然是庞籍,他吓得倒退,周公摇着他的肩膀不停地问:“你娶不娶她!你娶不娶他!……”摇得他头晕眼花。
“不干,我不……”包拯呓语着从梦里朦朦胧胧地醒来。眼前的人脸渐渐清晰起来,是展昭。他正抓着包拯的双肩死命地摇晃。
“别摇了,再摇就死了。”
展昭闻言松手,包拯砰一声重新倒回床上。从庞籍到展昭,怎么也是一种飞越性进步。
“出事了。”展昭一脸凝重地瞪着包拯,看得他心里一阵发虚。
“又怎么了?”
“从明月寺挖出……”
“尸体?”黑脸上眼睛一亮。
……展昭眯起眼睛,抹掉一头黑线。白老鼠的影响力真是可怕……
“不是尸体,是口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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