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补了一句:“谁知道鸽子蛋能把他砸昏睡了呢。”
包拯眉毛一竖,大声道:“我们这样的文弱书生能和你们练武的人比吗,你们都糙惯了的。”
展昭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谑道:“你能不能把这‘们’给去了。我就没见你哪儿文弱了。”
沉默片刻,包拯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我内秀。”
顿时跌倒一片。黑夜乌鸦十分应景地叫唤了两声。
第二天清晨,开封府的几个人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去追查那单关系到开封府民生大计的萝卜诈骗案。走在大街上,两边的百姓无不“喔”圆了嘴巴,惊奇地看着酉时之前都不该出现在街市的人物。
“难道白五爷我真的这么人见人爱?”白玉堂自恋地摸摸下巴,顺便向夹道百姓挥手致意。
展昭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玉堂沾沾自喜,真正觉得这个人已经没救了。无奈地摇摇头,如果这时候理他,自己就是白痴。
到了告状的苦主那儿,简单的小屋,虽然不精致,看起来却很干净,看来主人非常细心地照顾这间屋子。院子里石桌石凳因为年深日久而变得光滑,平台上还晒着成片的桔子皮。
展昭看着桔子皮,在心里盘算,晒了桔子皮泡着喝,清凉解渴,又省一笔茶钱。白玉堂一见展昭两眼放光,嘴角含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猫你不用这么抠吧。又不是没钱开饭。”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感慨了一句。转念又想,见鬼了,跟这死老鼠说这些干嘛。
推开斑驳的木门,老婆婆正坐在床边做针线,不时揉揉眼睛,一见展昭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一边倒出了几杯茶。
“展大人亲自来,老身怎么好意思。来,先喝杯茶。”
“展某来是想问问案子的详情,另外……”瞥了一眼公孙策,他又进入了魂游太虚的境界。展昭一掌又狠又准地拍上了他的脑门,公孙策的神智顿时清明。慢条斯理地道:“我们想问清楚疑犯的长相和一些细节。”
展昭不论何时都对公孙这项随时进入状况的本事无比佩服。
本来这些事,问公孙也是一样,但就糟在他被骗的时候根本没睡醒,如今脑子跟被洪水冲刷过的田地一样荒芜,连只蛤蟆也收不上来。
“婆婆,你能不能说说那个骗子的长相?”公孙问,从袖中掏出笔袋,白玉堂迅速地铺展开白纸。公孙卷起袖子,气定神闲,道“婆婆,可以开始了。”
老婆婆开始描绘那人的相貌,公孙策依她的话慢慢描摹。终于落完最后一笔,白玉堂忍不住地插嘴:“这是……人么……?”
展昭看着画像,也是满头黑线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画像中人,嘴眼歪斜尚且不论,满脸长毛也可以不理,但是组合起来,怎么看也像头熊多过像个人啊。
公孙策把画像展开于老婆婆面前,问道:“是他吗?”
老婆婆点点头,就是他。
白玉堂道:“这人奇形怪状,应该很容易找。”
展昭白了他一眼,道:“一般骗子行骗之后,不是换地方继续骗,就是躲起来避风头。他长得这么……”又用余光瞄一眼画像,“这么可圈可点,可能已经离开了开封府范围。”
老婆婆一听就急了,忙问:“那我的钱?”
“婆婆放心。前后不过几日时间,即使要跑也跑不远,包大人会先向临近府衙发令通缉,相信他逃不出天罗地网。”展昭安慰道。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老包和公孙没一个靠得住,白玉堂就更别说了,只吃饭不干活的主,唉,这个月索性喝它一个月的地瓜粥,看他们下个月还敢不敢活蹦乱跳地花钱没谱了。
几个人,确切说是展昭和四大门柱带着几个衙差,把嫌犯的画像全开封刷了一遍。耳里还听得百姓的议论。
“开封府居然要抓一只熊啊。”
“你懂什么,肯定是要切了熊掌进贡。”
“我说那只熊肯定是从山里跑来的,踩烂了展大人的菜园子啊。所以他这么生气要抓啊。”
“肯定是进贡。”
“肯定是踩烂了展大人的菜。”
两帮人马一言不和开始吵嚷起来,期间不乏人动手动脚。展昭留了两个衙差处理民间纠纷,腰酸背疼地回到了开封府。所以他没有听到,这些揣测以惊人的速度穿街走巷,很快演变成了一个“大野熊夜袭开封府,展护卫誓死保家园”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刚回到房里坐下,忽然想起来还没做饭,只好挪回厨房,从筐里拿出几个红薯,准备煮粥,嘴里还念叨着:“一个个都是大爷,就我做苦力。我堂堂南侠啊,为什么那只白老鼠就可以坐享其成,我要在这里给他做饭!”
“白天莫说人啊,猫。”
抬眼看见白玉堂正双臂环于胸前,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老鼠进厨房,偷油还是偷米?”他硬冷地回了一句。
“我可是好心来帮你的。”
帮我?展昭心想,这只死老鼠除了搞破坏简直一无是处。
“晚上吃什么?”白玉堂探头探脑地问。
展昭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地瓜粥。”
“哦。”白玉堂嫌恶地皱起了眉头,“我讨厌地瓜。”
“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
话音未落,已被展昭一口打断:“没有。你想都别想。”
“我还没说呢。”白玉堂布满地扁扁嘴。
“你唯一能选的就是用咸菜还是咸鸭蛋来送粥。”又满怀希望地补了一句,“想当大爷就回你的陷空岛。”
白玉堂没答话,拿起刀动手帮展昭削红薯皮,展昭诧异地看到他削地又快又好,心里倒有些改观了。本来以为他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看来这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吧。
在金红色的夕阳里,一红一白两道颀长的身影,静静地并排站着。这一刻,空气流动地很慢,鼻间弥漫着红薯的气味,水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在这温暖且温馨的傍晚时分,忽然展昭的声音吼了出来:“白玉堂!地瓜别整个放!你放太多米!那是盐,你放那么多盐干嘛!”
展昭决定撤回前言,白玉堂就是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白老鼠!两人推推搡搡了一阵,展昭终于头爆青筋一脚把白玉堂踢了出去。
庭院里,包拯和公孙策正勾肩搭背地唱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公孙策问道:“老包啊,钱什么时候能到啊。”
“快了,快了。”包拯胸有成竹地笑了,此刻在公孙策的眼中,那张黑炭脸顿时光芒万丈。
晚上的月亮很大,月中桂子落,天香云外飘。在溶溶月色下用膳实在是件风雅的事,如果盘碗里乘的不是地瓜粥和咸菜鸭蛋的话。
饭桌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难以下咽的表情,毕竟,御膳和地瓜之间的落差可是横跨了整个国家阶级的鸿沟。
“爱吃不吃。”展昭奉送每人一个不友善的眼神。自顾自地吃起来。亏他为了弥补食物的简陋,特地把餐桌移到了凉亭里改善用餐环境,居然没有一个人欣赏他的良苦用心。哪天他撂挑子不干了,让他们哭去吧。
说是这么说,想也想了这么多年,倒是也习惯了这种一边抱怨一边过的日子,哪天要是没人让他唠叨了,也许真的不习惯呢。
“老包,你进宫要钱要得怎么样了啊。”展昭夹了一筷子咸菜到碗里。
“快了,快了。”包拯低头扒地瓜,嗯?“公孙你碗里怎么那么多地瓜,分我几块。”
公孙策顺从地把碗递了过去,让包拯扒了几块过去。
展昭觉得包拯不怎么靠得住,皱起了眉头。
白玉堂剥了个咸鸭蛋黄到展昭碗里,说道:“老包说快了就快了呗。”
展昭尽量用平静地语气提议道:“不如让你大哥给你寄点伙食费来。”
“别想。让他给我寄钱,我以后回陷空岛还怎么混。”
“你要是活不过这个月,也不用想以后怎么混了。”展昭道。
此时的包拯还在算计公孙策碗里的地瓜。
“公孙,公孙,再给我几块地瓜,你整天都在睡觉,用不着吃那么多。”
“老包,你也给我留点儿啊。”
“展昭,这咸菜是什么时候的啊?”白玉堂一边嚼一边问。
“去年冬天我腌的。怎么了?”这死老鼠在这儿白吃还挑挑拣拣。
“一股怪味儿啊。”
“哦,是不是馊了啊。”
“……”众人都停下了动作。
结果这个晚上,以开封府的人全体跑肚拉稀作为结束。月光下奔跑的身影直到深夜也没有消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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