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忍俊不住一声嗤。
祈奕挑眉:“怎么?我哪里说错么?”
展昭忙着摆手,眼睛却瞧着白玉堂,忍笑认得浑身抖索:“非关公主,只是......”
一贯正儿八经的展昭竟然失笑出声,言语不得。
开封府四大门柱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也是一般。还是马汉稍微老成些,率先忍住笑意:“还有庞太师也出了事情。”
祈奕失笑:“难道不成他也被人吊在马厩里?”
马汉笑道:“这倒没有,只是他清晨上朝发觉官袍失窃,一桩告到开封府。熟料,却被人发觉他家失窃官袍被人穿在一直野狗身上,偏是那也够吃醉了酒,在御街上晃晃荡荡,逗引的满朝文武逗趣观瞧。那庞太师恼羞成怒,大哭金銮殿,惹得皇帝大怒,下令开封府速速捉拿贼盗归案。”
祈奕挑眉:“有眉目么?”
马汉摇头:“毫无头绪!”
白玉堂听他们说完言笑晏晏:“如此,你们拦住爷的马头,敢是想请爷帮忙咯?”
展昭笑吟吟道:“这倒不必,只是正要请教白五爷,可知最近有哪位飞檐走壁不为人知高手驾临京都?“
白玉堂笑吟吟,正要开口,祈奕抢着笑道:“我们兄妹在家守孝,闭门不出三月正,哪里知道江湖消息?”
展昭笑道:“白五爷乃是江湖楚翘,义薄云天,必定乐意指点展某一二?”
祈奕笑道:“展护卫此言差矣,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世上之事,瞬间变化万千,我们哪里知道许多事呢?展护卫还是快些别处查探,以免陪着我们瞎耽搁工夫,走脱了要犯,我们也要赶路出城了。”
展昭闻言瞬间肃静了脸色,少顷抱拳:“既如此,属下展昭恭送公主千岁,千岁一路平安!”
祈奕额首回礼:“承蒙展护卫金玉良言!”
车架启动,一阵骨碌碌泠泠作响,出了城门口。祈奕掀开车帘,眼见车架离了城门口,再也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行人等见其一失笑,齐齐笑将起来。惊起路边野草之中雀儿兔儿一阵惊慌乱飞乱窜。
祈奕效果竖起拇指称赞道:“此贼甚好,实乃妙人儿!”
玉瑞也是笑声朗朗,附和道:“长姐此话甚是,直不知道这窃贼是哪位,否则我必定设法认识,与之八拜结交为兄弟!”
祈奕眼眸睨着白玉堂:“凭他是谁,总归是天下第一有趣之人,义兄,你说是不是?”
玉瑞笑道:“要我说,有胆量收拾庞老贼之人,该是天下第一好人才是!”
白玉堂扬声大笑:“对对对,正是天下第一有趣的好人也!”
京都距离石家村约莫五十里地,不过连个时辰也就到了。
这一次再进石家村,祈奕给石家才买了米面各两石,权作玉瑞一年的饭食。祈奕知道今时今日,给银子,石家绝不会接收了,值得另辟蹊径。
却不料,石家氛围大变,一家子不复往日之荣光,无论老夫人还是石永靖夫妻,不过五日竟然整整瘦了一大圈。
祈奕愕然,细问究竟。
原来,虽是祈奕这个公主名分撑着,虽然石老夫人极力游说解释,自己媳妇清白无辜。
无奈乡规陋习,无聊之长舌妇人比比皆是,无所事事者甚多,或为嫉妒沈柔美貌,或是嫉恨石家富裕,或是其他目的,石家石永靖沈柔偶有出门,便有好事者提提点点,嘀嘀咕咕。
你若与人评理罢,他又不与你正面交锋,明明听见他们在三三两两话白自己,捉住了却又临死不认。
上门来诊治之人,倒不似来看病,是来看怪物。
石家人恨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一个个唉声叹气,茶饭不思。
祈奕当然知道吐沫星子能杀人,像是一代黄梅戏大师严凤英,就是生生淹死在吐沫星子里。
乡间颇多长舌妇,反之乡间也是淳朴所在,因何这般做贱人呢?
祈奕怀疑是否有人觊觎石家医馆,想要撵走石家取而代之。问过石永靖,却说根本没有可能,这里方圆十年就没有能够挂牌子行医者。
祈奕反正还要再住五天,等待玉瑞针灸,因暗暗派墨莲青莲小金子扮作当地人氏渗透查访,熟料竟然是柳青平不忿儿子丢失又挨打,回家又受父母妻子责备,故而返回,暗中使坏,不仅口舌生非,还笔墨纸砚辞费滔滔,将沈柔德性败坏,石永靖头顶绿帽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经。
村人本就无所事事,遇到这种风化之事,无不津津乐道,以他人痛苦换取自己瞬间欢乐。
祈奕不由大怒,甚悔当日不该轻易放过他去。
当即与白玉堂商议,将来龙去脉告之石永靖,并偕同石永靖
将猫在村外客栈的柳青平抓个正着。
石永靖乍见柳青平,气的浑身直哆嗦。
祈奕深恨这种欺辱妇人无耻之流,提了搓衣棒子,一棒子捶在他嘴上,立时就血流如注,上下牙齿各掉了两颗。
那家伙在地上翻滚嚎哭:“打死人啦,救命啊!”
客栈是个荒村野店,离村十五六里地,夜间鲜少有人经过。
“本公主最恨你这种作践妇女的下贱东西,难道你没有母亲姐妹么?”
又找来客栈夫妻训诫:“此人是个采花浪子,贯会夜半便趁人不备,淫人妻女,事后再行上门敲诈勒索,实乃无恶不作之徒,本公主正在四处缉拿,你们竟敢藏匿罪犯,提供食宿,胆子不小?”
野店夫妻伏地抖索不已:“小的不知啊,我们不过受他几个饭食钱店钱,哪里知道他的底细,还请公主明察。”
祈奕厉声道:“那就记住他的样子,并告之来往乡亲,亲朋故旧,切勿收留此人,否则与罪犯同罪。”
夫妻两人焉敢违拗,忙着答应了。
祈奕心里最恨就是柳青平这种作践女人无耻之徒,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方才解恨,只是祈奕来自文明社会太过狠绝之事做不来,便吩咐张行将柳青平送往县衙治罪。
祈奕以为留情这样伺卑鄙无耻下流之人,实在不配作为朝廷栋梁之才储备,遂带信县令:“贵县有柳青平这样生员,真正羞煞孔老夫子了!”
祈奕此话隐晦,只怕县令听不懂,临行,又特吩咐张行:“告诉县衙,此人贯会黑纸白字污人清白,叫他想个法子,永绝后患,否则本公主必定不依!”
石永靖对于柳青平再次找上门挺,十分惊慌。祈奕当然知道他惊慌所在,祈奕根本知道,任何人的血液在常温之下都可以融合,若要不融,倒是要想些主意。这也是祈奕当日之所以吩咐石永靖自己准备滴血认亲的清水之缘故,让双方都体面下台,熟料柳青平狗坐轿子不服抬举,自寻死路,落的今日下场,实在怪不得旁人。
却说祈奕之所以叫石永靖全程了解柳青平所做作为,意在一劳永逸。倘若石永靖果然有内情,那么他想要保住妻儿,必定会弃家而奔他方,暂时躲避,以避锋芒。届时,祈奕便可以顺水推舟,邀请他举家迁徙草州桥暂避风头。
石永靖一筹莫展。
祈奕便道:“不如这样,你干脆上开封府,向包大人投告,让包大人其人最是英明决断,断案如神,必定会查清个中关碍,与你报仇雪恨,将柳青平甚至于法。”
石永靖闻言惊慌失措,双手乱摆,差点没有失声痛哭:“不成,不成,柔儿好容易谅解我,我不能再让柔儿寒心。”
祈奕笑道:“那么,先生可曾记得孙子兵法最后一句话?”
石永靖心神俱丧,茫然应声:“什么?”
白玉堂笑道:“孙子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石永靖眯眼:“走为上计?走么?可是,我家世代居住于此,三代行医,名声远播,祖宗祠堂坟茔都在此地,叫我一日抛弃,如何舍得?且我族产基业俱在此地,我若抛家弃业,如何奉养老母妻儿?”
祈奕遂点头:“这话确实不错,只是那柳青平虽然眼下下狱,只是那县令即便奉承与我,柳青平也罪不至死,最多一年半载就会出狱,那时候,他恼羞成怒,必定再次上门纠缠,届时谣言必定满天飞,届时你将如何自处?”
石永靖包头蹬在地上,哀哀欲绝。
祈奕劝道:“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石先生又技艺在身,何愁没有生存之道?”
玉瑞搀扶石永靖:“师兄只要拿定主意,不妨随小弟返乡,小弟家中多有房舍,师兄另立门户也不难,小弟一力承担,帮师兄安家落户。”
祈奕一旁帮腔:“也算我一份!”
石永靖也是故乡难离吧,只是闷头不响,祈奕也不催促,大家伙陪着他慢慢踱步前行。
临近石家村,已经天色微明,大家潜伏周旋了几乎一夜。
张行在村口赶上了祈奕一行,言称县令大人已经答应各处柳青平生员资格,永不录用,再将之监禁一年。
张行最后言道:“属下将公主之意说了,县令便说他手痒生事,对其行了拶指之刑,只是那柳青平拼命喊冤,直说要上告。”
石永靖闻言心头震惊,终于下定决心,忽然咬牙一握拳:“走,这里住不得了!”
祈奕大喜。
众人回村,劳累不堪,各自分头回房不提。
祈奕想着柳青平实在可恼,招了王清吩咐道:“你再去告知县令大人,将那柳青平与那些鸡鸣狗盗流氓无赖关在一起,让他自生自灭。让这个东西知道知道,欺辱妇女,不得好死!”
王清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
祈奕怕他做过了,忙加一句:“别伤他性命!”
一番梳洗,祈奕却因为心愿达成难以入睡,信步而出,庭院散步,观看晨曦之中秀丽景色。
这石家村依山傍水,物产丰富,石家祖屋后有诺大一片果木菜园子,前有庭院,绿竹葱郁,真乃一个清雅之所。
祈奕不由叹气,只怪石永靖一念之差,美好家园一日抛丢,实在可惜得很!
祈奕正在自怨自艾,一件带着体温锦袍落在身上。却是白玉堂也没休息,不知何时站在祈奕身边。祈奕微笑回头:“义兄不累?”
白玉堂摇头:“我调息一阵,倦意全消了。”
祈奕不免皱:“这种提神之法还是少用为好,劳逸结合才能身心健康。”
白玉堂笑:“我还顶得住,三天三夜不睡也有过,一夜不睡,算不得什么。”
祈奕睨着眼睛看山景,不响了。
白玉堂一笑,也不纠缠,转移了话题:“此案义妹断的偏颇哟,石永靖并非全无过错!”
祈奕忽然想起穿官服癞皮狗,差点忍俊不住,强忍失笑,回首瞪他:“怎么?同情啊?须知我可不是替石永靖出气,我是为了沈柔,也为了柳青平妻子,像这种家有贤妻还要肖像美人的无耻之徒,怎么收拾也不过!”
白玉堂挑眉:“好大醋意,不知者还以为柳青平得罪之人是义妹了。”
祈奕眼睛圆溜溜瞪着白玉堂:“当然,所有的罪女子的男子都是得罪我,所以,义兄,你要小心些,切不要对不起将来义嫂,义兄若敢勾三搭四,得陇望蜀......”
祈奕龇牙咧齿,晃晃粉拳:“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白玉堂嘻嘻笑着挑眉:“这且不会,放心吧!”
祈奕立时变脸,故作着恼:“跟我又不相干,告我做什么!”
白玉堂也不生气,嘻嘻笑道:“知道啦,只是石永靖就不是男人?义妹又区别对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祈奕不好再装,勾唇微笑:“石永靖虽然病急乱投医用错法子,起因却是因为爱,不忍休妻。柳青平不同,石永靖救了他之性命,他却色胆包天,恩将仇报,两人人品立分轩轾,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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