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生闻言一笑,并不作声,盯着张龙微微一摇头,暗示张龙不要多言。
张龙接到公孙先生眼神,压下惊异转身对着众兄弟训话,他言简意赅告诉大家,展护卫这几天之所以迟迟不归,并非另有任务,乃是遭到奸人埋伏暗算,下落不明。
祈奕正在着意凝听下文。
张龙却忽然提高声量,声如洪钟,直把祈奕吓一跳。
“弟兄们,展护卫旬日对我们兄弟好不好?”
三班衙役更是如同雷震一声喊:“好!”
“如今展护卫有难,我们怎么办?”
“不惜一切,营救展护卫!”
张龙将手一压,衙役们立时鸦雀无声了:“可是,对方乃是江湖高手,或许还语境中权贵有所牵连,所以,此行可不轻松,弟兄们安全,张龙不敢保证,我先问一声,兄弟们可有胆量跟着张爷闯一遭?”
三班衙役又是一声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龙得到满意答复,志得意满,满脸生辉,伸手一指祈奕:“展护卫行踪承蒙小王爷探知,且小王爷已经有了搭救之法,弟兄们,你们怎么说?”
“营救展护卫,誓死追随小王爷!”
祈奕没想到铁汉子张龙竟然三言两语将这群莽汉煽动的群情激昂嗷嗷叫,不由对张龙高看一眼,顿时觉得张龙长得蛮顺眼,没有那么磕碜了。
张龙却见怪不怪,把手一挥,活似个强军:“出发!”
却说祈奕这些日子马上功夫进益不少,却因为八贤王耳提面命虎视眈眈,一直坐轿子多,鲜少骑马出行。
今日她要冒充小王,坐轿子未免让人笑话,正好得遂心愿骑马逛街,只是,祈奕高兴之余直犯怵。只因她一向跟着白玉堂转悠,由白玉堂开路护航,今日一放单飞,不免胆怯,只觉得今日街道人来人往,忒窄了,顿时缩手缩脚。不敢放马驰骋,双手死死勒着缰绳,僵直了身躯慢慢晃悠。
祈奕明明自己害怕,话却说得冠冕堂皇:“眼下天色尚明,街上百姓不少,为了不惊扰民众,大家如同平日巡街一般,三五成群分头走,先扮成酒客到悦来客栈集合用饭,小可请客,不过我丑话说在先啊,饭菜管饱,荤腥随便,只是不许饮酒误事哟!”
这些衙役俸禄不多,家中父母妻儿老小一大家子要养活。切开封府与别的衙门不同,不许扰民,不许打抽丰,更不许包揽词讼。这些衙役敬重包大人,愿意跟着包大人吃苦受累,两袖清风。三五年下来倒也受到乡邻敬重。很有面子。只是这面子不能养活人,一个个肚子里油水全无,家里过得清苦。
此刻闻听小王爷做冤大头请客,这可是不凡包大人律法,不要白不要,一个个顿时欢喜雀跃起来,把方才紧张气息冲散了。
一个个争先恐后跟祈奕套近乎:“多谢小王爷厚赐。”
“我们可以大肉大鱼么?”
“可以多要些回家孝敬爹娘么?”
......
祈奕笑微微连点头:“当然!吃不了还可以兜着走哟。不过今天别惦记,今日出行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今天事情做得漂亮,营救展护卫脱困,明儿晚上,小爷与你们一人酒一坛,鸡鸭一只,如何?”
一众衙役见这个小王爷甚为和蔼,一胆大的班头流着口水喊一嗓子:“小王爷,鸡鸭换牛肉可否?”
祈奕笑着一挥手:“当然可以呀!”
那班头正得意,其他胆小的正后悔该不该跟门进。熟料祈奕笑微微又道:“只不过,你得负责去向包大人开口讨要一张宰杀令,我也好让人拿了条法去牵牛。”
班头闻听惊动包大人,顿时缩了脑袋,轻声赔笑:“那就不麻烦小王爷了,小的还是要一只鸡鸭回家孝敬老娘吧!”
却说祈奕慢悠悠空着缰绳,在张龙陪同下来至悦来客栈,所有衙役已经吃上了。
小二则在门口蚂蚁似的转悠,见了祈奕装扮大惊失色,结结巴巴:“二,二......”
祈奕抬手一扇子敲在小二头上:“知道你是小二,小爷侍卫官何在?”
张小二一愣。
祈奕忙挤眼:“怎的了,才不久你还跪地拜了他呢?”
张小二顿时明白,忙着带路:“小爷这边请!”
瞒过众衙役,祈奕带着张龙来至后院蒋平院子,正要与他们引见,却不料张龙抢先一步与蒋平拉上了话。
这张龙曾经因为白玉堂挑战展昭见过五鼠,见了蒋平心中大喜过往,口称四侠,与蒋平抱拳厮见。
蒋平其人虽然打扮怪异,却也是侠义明理之人,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见张龙如此,忙着回礼不迭,两人拉手坐下商参今夜晚之事,反倒没祈奕什么事儿了。
祈奕百无聊奈,想着天色尚明,左不过无事,不如逛逛院子吧。意随心动,推门而出,信步而行,施施然走回自己曾经家园。
祈奕自来大宋,待在这座院子日子倒比白家老房多,一个人三十天可以形成一个习惯,祈奕已经拿他当家了,心中颇为亲切。正在左顾右盼,回想过往,慢慢走着,看着,忽听‘咿呀’一声响,白玉堂厢房门竟然自己开了。
祈奕惊而抬头,正好与一位身量苗条,柳眉杏眼姑娘打个照面。祈奕心下疑惑,白玉堂不在家,房中怎有女人出没?
却说那丫头一见祈奕便喜滋滋迎了上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祈奕虽然不认得她,却也堆起满脸笑脸,预备与她寒暄寒暄。
却不料那丫头忽然翻脸:“嗨,哪里来的登徒子,为何冒充五哥,擅闯内院?”
祈奕闻言一哂,这个丫头脸倒变得快。
这一哂,却是生生碍了丁月华的眼,他自落地,就只有她笑话别人,别人岂敢违拗。顿时柳眉倒竖:“你死盯这人看什么?小心本姑娘挖了你眼睛,还不与我快些滚了!”
祈奕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犟脾气,何况她在在自己院子里岂有示弱的道理?遂轻摇折扇,笑吟吟故作风流:“你是谁家疯丫头,敢是跳墙来会小爷呢?”
这一说可是惹了祸,小丫头心有所属岂能叫人调戏,踉一声拔出宝剑,骂声贼子讨打,左手挽个剑花,右手仗剑直取祈奕而来。
原来这丫头正是茉莉村双侠宝贝妹子丁月华,五年前认识了陷空岛宝贝疙瘩白玉堂,两个宝疙瘩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从此玩在一起,常常一起切磋武功。
茉莉村与陷空岛都有意撮合,已经暗中参商小定了,却不料三月间,陈州分舵忽然传来消息,白家夫妻相继亡故,白玉堂匆匆而回,从此不归。
茉莉村一再催促陷空岛,陷空岛大爷卢方这才派了蒋四侠出来寻找。无意间被丁月华知晓白玉堂行踪,竟然当夜偷溜出门,自己来寻白玉堂了。她夤夜赶路,倒比蒋平早一天获得了白玉堂消息。遂传信蒋平,两人结伴进京。蒋平原本将他安置在悦来客栈天字号,却是他自己住进了白玉堂院子的厢房中。
却说这丁月华虽然跟祈奕岁数差不离,只比祈奕大半岁,武功却是天差地别。
当然,祈奕是地!
祈奕虽然武功不及,这几月在白玉堂展昭公孙先生熏陶下,却认得不少宝剑。眼下一见那丫头剑已出鞘,寒光凛冽,直觉心头乱跳。又见把丫头气势汹汹,知道不妙,自己踢到铁板了。
就在祈奕一愣神,不过眨眼间,那丫头已经赶到,祈奕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形象,逃命要紧,拔足飞奔起来。两人就在院里子转起圈子。
祈奕遂是慌不择路,却是奔逃之间颇有章法。
只是可怜祈奕旬日穿惯了平底鞋,今日穿了双特意加厚一寸的木底靴,跑起路来实在吃力不顺溜,好几次差点崴了脚。不过祈奕仗着熟悉地形,奔来逃去,虽然样子不好看,却也堪堪逃拖几次丁月华擒拿。
合不该祈奕不该仗势轻敌,不说赶紧脱身逃命,反是边跑便逞口舌,拿话酸那丁月华。
......“嗨嗨,你是姑娘家,追着我跑作甚,这也太热情了吧!”
“嗨嗨嗨,别追了,姑娘家要矜持,矜持,懂不懂啊?”
丁月华闻言更加气恼不休,连纵带跳,发了狠要生擒祈奕,折辱一番。
说起来,这丁月华起初并无杀意。她只不过抱着戏耍心态,想捉住祈奕教训一顿,出出气。也是她艺高人胆大,压根没将祈奕这个女里女气家伙放在眼里,奔跑不过用了无成脚力,挥剑也不过使了三成功力。意在虚张声势,恐吓威逼,好叫祈奕知难而退,主动求饶,磕头赔情。
之前,丁月华就用这招对付那些觊觎她美貌的轻薄之徒。她是屡试不爽,吓退纨绔浪子无数。
熟料,今日这个女里女气纨绔,竟然有些扎手。
丁月华不由仔细凝神观看祈奕动静,见她招式十分笨拙,烂打乱逃,全无章法。但是仔细再看,对方看似慌乱不堪,似乎又很有章法,不然也不会几次逃过自己擒拿。
这一番追讨,丁月华可以肯定祈奕身怀武功招数,只是丁月华看了半晌,恁没看出对方武功路数。她以为祈奕轻视藏拙,小看自己,不肯事出本门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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