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奕一愣,白玉堂守不守孝呢?不由凝眉思忖:白玉堂虽被回春堂所救,也曾生活过一段时日,却是喜爱飘零江湖,与白家人离多聚少,不过偶而回去打住。
白母虽然待他与范桐无甚差别,吃穿并无二致。倒底不似对范桐,十年如一日朝夕相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悉心栽培。白父尚文轻武,待他不及范桐周到,也不及饭桶喜爱,甚至很恼火他不好生读圣贤书,只爱三山五岳瞎晃荡。三年前更是因故离家而去,再未复返。
不过,白玉堂终究受过白家恩惠赐名,挂了白家义子之名。按照乡间俚俗,守孝大功九月也可,守小功三月也可,守孝三年也没人反对,左不过都算尽了孝道,除非有特别缘故,不会有人故意找渣。
可是这些都要白玉堂自己决断才是,叫祈奕如何说法?
足足愣了半晌,祈奕跟白玉堂大眼瞪大眼,祈奕恁没摸清楚白玉堂话里含义,更不知道如何答对。讪讪一笑之下,祈奕遂避而提及弟弟:“玉瑞啊?哦,我正要跟义兄商议,等官司完了,安排义母就诊,我想去南诏探望玉瑞,倘若了然大师无法让玉瑞痊愈,不如接他回家,汴京城聚集了全天下最有名大夫。哦,还有,我最近打听得,说卢大嫂父亲就是洛阳名医,专治疑难杂症,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他老人家呢!”
白玉堂见祈奕岔开话题有些失望,怅然一笑:“这倒不难,大嫂最是急公好义,大哥最是疼我,只要我说一句,保管无事。”
祈奕闻言抚手而笑:“这就好了。”
这当口,心焦难耐瞎婆已经听到动静,急忙忙被小童儿牵着拐杖出来了:“玉衡,玉堂,是你们回了?官司打得如何啊?”
玉衡这才想起,自己告准了官司,只是让小二传话,也不知他传是没传,瞎婆肯定担心坏了,心中愧疚得很,忙着上前一步接受搀扶着瞎婆:“别急,别急,我好着呢!”
瞎婆闻言笑盈盈摩挲祈奕:“这就好,快些说说,都怎么审呢?”
祈奕便把包大人如何审,自己如何答,范桐如何,庞太师如何,八贤王如何等等一切事无巨细陈述一遍。
瞎婆闻听八贤王拖着贤弟赏赐金锏追打范桐,不由笑得灿烂:“嗯,这倒像他所为,当初他就打死过贪赃御史,当初潘后连先皇也不怕,独独就怕八贤王金锏呢!没想到,这些年来,他还是威风不减当年啊!”
白玉堂一声嗤笑:“这有什呢,皇上是他儿子,他比皇上还大呢,她那金锏皇上皇后也打得,打死个忤逆贼子也算不得什么威风事情。”
瞎婆不说白玉堂对不对,只是笑着呵斥:“玉堂啊,我劝你可不要口舌逞强得罪八贤王得好。免得改日不好见面呢!”
白玉堂又是一声嗤笑:“我怕他什么?我又不求他什么高官厚禄......”
瞎婆不等白玉堂说完伸出拐杖一扫白玉堂退杆子:“小子,别说大话哟!”
白玉堂闻言一滞,心念一动,说话声音低了八度,在瞎婆笑声里打住了话头。眼眸在瞎婆祈奕脸上流转,忽然脸颊染成胭脂色,一贯潇洒白玉堂有些结巴:“哦,干娘,我去看看饭菜可好了。”
一阵风卷走了。
祈奕正在欣赏白玉堂窘态,他倒跑了。回头笑对干娘:“干娘您真能干,义兄连开封府房梁也赶上,到教您三言两语吓唬了。”
瞎婆笑着拍拍祈奕:“你个傻孩子,干娘还不是借你的势啊!”
祈奕傻傻淡笑:“干娘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您借了八王爷势,怎说是女儿我的......"
却说祈奕之前带着耳朵没带心,他自顾自开小差,一心在想今日官司,想着范桐如果上门来要如何应对,没有仔细聍听瞎婆与白玉堂言语官司,此刻仔细一琢磨,顿觉瞎婆话里有话,话意深长,白玉堂一个江湖侠客,又不爱做官,他奉承八贤王做什么?
想着想着突兀想到一个可能,恬淡笑脸凝住了,想着俊美白玉堂哀求八贤王,老面皮的祈奕也烧红了脸颊:难道瞎婆是那个意思?义兄有这个意思么?
祈奕慌忙摇头,此刻想这个事情似乎不合时宜。何况这句身躯十五岁,一个中学生思春似乎特早些了。遑论白玉衡父母俱丧六年孝期,二十一岁说亲,祈奕还觉得早了些,此时提这个事情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不通。
不说祈奕暗暗思忖纠结这个问题,恰在此时,瞎婆刚巧摩挲祈奕脸颊,呵呵呵一乐:“哎哟,这等烫啊,可别病了!”
祈奕尴尬一笑:“哎哟,干娘别闹啊,跟你说正经事儿,陈世美与公主把秦香莲关起来了,听说公主怀了孕,便变了面孔,不再认陈世美一双儿女为陈家子嗣,为了报复秦香莲让她出丑卖乖,心头膈应,起了歹毒之心,要把秦香莲的一双儿女送进宫去做奴才,女儿做宫娥,男孩做太监呢。”
“毒妇,毒妇啊,真是毒母养毒女,什么娘亲什么女啊!”
瞎婆闻言一声恨,想起那人为了争宠,为了荣华富贵千方百计害自己,顿时浑身哆嗦,泪眼婆娑。连搀扶的祈奕也明显感觉到瞎婆颤抖。顿时心头发急,轻轻抚摸瞎婆胳膊:“别急别急啊干娘,秦香莲已经逃出来了,到了开封府告状,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瞎婆半晌方才一啐恨道:“千方百计,挖坑埋人,得逞了倒你是好生珍惜啊?倒是如何教女儿,教出这样狼心狗肺东西来,这是糟蹋子嗣,毁坏宗庙啊,真是家门不幸啊,列祖列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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