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很给祈奕面子,白玉堂态度诚恳,瞎婆也眉开眼笑,满脸慈爱。
一家三口凭栏而坐,沐月品茶,闲话家常。
期间,祈奕兄妹不免说起开封府放告之事。
瞎婆间或也插嘴几句,大家议论一会,又闲谈几句,氛围少有和谐温馨。
只因白家事情有许多不可说,大家忙着避讳,说话不免云遮雾绕,有些词不达意,不能尽兴。
少时夜深人静,皓月中天,男女终归有别,瞎婆连打几个哈欠,白玉堂不得不起身告辞,一双眸子灿若星辰,透露他的主子心怀喜悦。
大家就此散了,各自回去安睡不提。
临睡,瞎婆忽而柔声询问祈奕:“衡儿决定了,真要上告开封府么?”
祈奕却在想着心事,纠缠自己的筹谋尚未决断:“这个,我不知道。”
瞎婆追问:“不知道?你改主意了?”
祈奕有些苦恼,有些毛躁,八王的事情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因之摇头:“唉,这到没有,只是,我目前尚未想到好法子。”
瞎婆一愣:“好法子?”
祈奕点点头:“嗯。”
“何谓好法子?”
祈奕一时眼中寒光凛冽:“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一击而中。如何才能付出最少,获利最多。要如何方能置范桐于死地,我们自己身秋毫无损!”
瞎婆闻言失笑道:“你这孩子,这是打官司是为了争论是非曲直,又不是做买卖,哪有这般斤斤计较的。”
祈奕却道:“我们处于弱势,不预先算做好打算,相好退路与救命招数,如何能成?我们眼下已经家破人亡,倘若再不步步为营,只怕会重蹈覆辙,死无葬埋了。”
瞎婆闻听这话,触动了她自己心事,自己如何不是这般呢?几十年一直就在这般亦喜亦忧,患得患失中度过。一时心酸莫名,忙着搂紧祈奕拍哄着,也平复自己心情:“快别瞎说,有干娘,有义兄,还有包大人呢,不至于啊。”
祈奕舒口气一笑,反手替瞎婆抹抹泪痕:“嗯,奶说不妨事,肯定不妨事。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也只不过是未雨绸缪,多方打算,想着万无一失罢了。正如娘所说,不至于呢。不过,我这些天时时瞎琢磨,倒琢磨出一个办法,想请娘帮我参详参详,看看可行不可行。”
瞎婆点头:“好,你说说,我听听。”
祈奕道:“我们乃是升斗小民,范桐如今却是清贵翰林,我爹娘虽然因他而死,只是我们手里证据.....”
祈奕说这话不由叹口气,其实并非无有证据,只是拿证据拿不出手,说不出口而已。
瞎婆有所了解,因点点头:“嗯,这个我晓得,你说。”
祈奕继续道:“父母之死,事关人命,我们手里没有铁证,告了,府衙也不会受理,不能立案。玉瑞因他而伤,就更不用说了。
倒可以告他悔婚,他乃是贫贱聘妻,富贵毁亲,当可以告得准,只是,我一来不屑,且当初订婚文书在他手里,或许早毁了,纵有也不会出示与我反证。
我们手里婚书,当初县令上门替他仗势退婚,又被爹爹一气之下撕毁了。虽然可以请来当初的媒证,只可惜,以庞家势力,他们纵然来了,也奈何不得范家贼子了。
再有就是可以告他他身为养子,匿丧不哀,孝期婚嫁,两款罪行。可是他能唆使县令逼迫退婚,未必不会销毁当日收养文书。
所以,为了确保万一,我想另辟蹊径,告他窃盗之罪,将他网住,逼迫范桐不得不自己承认悔婚再娶,以及他白家养子身份之事。一步一步逼向灭亡。”
瞎婆皱眉:“窃盗?”
祈奕点头:“对,范桐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是庞家赘婿,且很得庞家看重,前日他不过被人戏弄剃发,受了小小惊吓而已,已经惊动了圣驾,惹得圣驾雷霆震怒,满大街兵丁搜捕。我们要搬到他,就不能一上来就气势汹汹,须得循序渐进,这样才能蚂蚁撼树。”
其实祈奕是想到了,严世蕃倒严嵩倒之案例,想要冷水煮鱼,在不经意间置人于死地。
“蚂蚁撼树?”
“嗯!我要告他仗势强占白家传家之宝,羊脂玉龙佩,羊脂玉佩价值千金,按照大宋贼盗律法,犯要处斩手发配之罪,虽然可议可赦,范桐作为读书做官人却是斯文扫地,一败涂地了,且我还有后手,足以让他不死脱层皮。”
瞎婆闻言一愣,随即言道:“你,你应该是想敲山震虎,隔山打牛?借力打力吧?”
“是!”
祈奕点头之间忽一愣,瞅着瞎婆,狐疑顿生,瞎婆如何知道自己打算?难不成瞎婆知道什么?
“干娘?我娘生前可曾跟您透露过什么消息么?”
祈奕迷糊了,这样隐秘之事,白玉氏连女儿也没明言相告,怎么告之瞎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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