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拿着薛嘉禾的手书, 又带着侍卫直奔林家夫妇住处,果然没费什么功夫便将战战兢兢的两人带回了摄政王府,自然不会直接提进西棠院里,而是就放在了正厅。
两夫妇跪在地上咬着牙关浑身发抖,连头也不敢抬,更是没有互相交谈的胆子。
薛嘉禾慢条斯理地晾了他们一会儿,才起身去了正厅, 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精致又苍白的面孔看着便叫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来。
绿盈悄悄看了眼:确实这凛然不可侵的冰冷气势里头有一半大概都是从容决身上学来的。
薛嘉禾冷着脸走进正厅里, 缓缓坐到座上,目光往地上二人身上一扫,“递了拜帖, 却没胆子见本宫,嗯?”
地上两人听见她开口, 忙不迭地下拜称“长公主千岁”“草民该死”云云, 绿盈瞪起眼睛, “肃静!殿下面前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薛嘉禾看了眼也跟着入戏的绿盈,好容易绷住了自己的嘴角,“也是老相识了,不至于磕这么多头, 抬起脸来吧。”
这林家夫妇的来历管家已经大致查了, 男的在酒楼里当厨子,女的在家扎纸伞卖,家里有两个儿子, 虽说日子算不上富庶,倒也还勉勉强强过得去,就是汴京城放眼望去最最普通的那种人家。
林厨子哪里敢抬起头来,他浑身冷汗地将额头贴在地上,说话时声音都在打着颤,“长公主殿下饶命,草民听说了殿下的名字,因着家中近来接连遭难,祸不单行,才……”
“哦?”薛嘉禾懒得听林厨子不知道是提前想好还是现编的借口,“那我让人去回拜帖,倒是逃得很快?”
林夫人在旁插话,“我……民女到了摄政王府前才知道后怕,打从心眼里觉得配不上……怕污了长公主的眼,这才吓得拍屁股就逃了,长公主明鉴!”
“没污了本宫的眼,”薛嘉禾冷笑一声,“污的是本宫的名字!”
林厨子和林夫人俱不敢再开口,两人死死趴在地上,心中都是又惊又怕,追悔莫及。他们二人说到底只是市井小民,哪里敢真的和皇权对抗?
薛嘉禾停了片刻欣赏二人的姿态,估摸着已经将人吓得差不多了,才接着开口道,“是从名字将本宫认出来的?”
林厨子抖得筛糠似的又磕了两次头,“正……正是……草民不怎么识字,听人提起皇榜时才想到长公主殿下或许便是当年认识的……”
薛嘉禾冷声打断他,“本宫当年同现在差得远了,”当年她可是一直女扮男装避免麻烦缠身的,“你可是若是本宫那些过去的经历暴露出去、让汴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本宫会怎么对你这个罪魁祸首?”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啊!”林厨子哀声求饶,“长公主的事,草民一个字也没有和别人提过,您担心的事情绝无可能发生!”
薛嘉禾扬了扬眉,想也知道林厨子这句话信不得,“还敢狡辩!”
绿盈挥手将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元宝扔到了林厨子和林夫人身前,袋子的口没有扎紧,里头亮闪闪的银锭掉出来了好几个,都是从林家搜出来的。
“你暗中收了什么人的贿赂想抹黑本宫的名声,本宫也懒得耗时间多问。”薛嘉禾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两人,“明日你们便滚出汴京,本宫会让摄政王府的侍卫押送你们离开。”
林夫人颤巍巍地哭了起来,“长公主明鉴,我家这口子被猪油蒙了心收了这脏钱,可我们二人还没来得及——”
林厨子耳听着林夫人就要将一切交代出来,吓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声大喝,“多谢长公主饶命之恩!”
“带出去。”薛嘉禾无趣地摆了摆手,“看好他们两个,明日直接押出城去,不许他们再踏足汴京一步。”
管家像模像样地应了是,招呼侍卫上来便将瘫软的林家夫妇给拖走了。
林厨子被拖了老远,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地上散落的银元宝,神情看起来极为不甘心,好似侍卫手上力道一松,他就能扑上来重新将银锭捡走一般。
管家回身朝薛嘉禾一礼,“照长公主的吩咐,今夜让看守的侍卫吓吓他们,再给他们卖个空当,那林厨子想来应当会去找暗中联络他的人。”
“去吧。”薛嘉禾摆手,待管家收拾了银锭离开,她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容决成天摆着这张冷脸倒也挺费力的。”
绿盈笑道,“殿下学得可像,估摸着都吓坏那两人的胆儿了。”
“是吗?”薛嘉禾想了想,十分谦虚,“和容决本尊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林家夫妇真是被摄政王府侍卫一路跟犯人似的押送回去的,小小的院子里站了三名侍卫,他们两人只得按照吩咐在屋里愁眉苦脸地收拾行李细软,想到在汴京经营了这么多年却落得一场空,不由得唉声叹气。
林夫人打起精神安慰林厨子,“咱们有了手艺,即便离开汴京,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好好过下去便是了。”
林厨子想起打了水漂的银锭,仍然心疼得龇牙咧嘴,“那可是多大一笔银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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