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虎背熊腰”这个词形容黑老大恰如其分,他本来叫黑(音:宋)耀武,因为江湖上的大老粗儿们总是叫错名字,发错音,他又长得满面黝黑,是黑鲨帮的帮主老大,所以传来传去成了“黑老大”。
黑老大身手粗笨,天生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道上的混混们常混诌取笑说和黑老大拼斗的对手不是被他打败的,而是被他吓倒的。他的太太大大大身材干枯得像一根筷子,走路时总是一步三摇。可是她该摇的地方不摇,不该摇的地方乱摇,总让一干黑鲨帮手下们的心往紧里绷。
大大大三十七年的人生岁月中一直追求柔和的气质、典雅的举止,全身却配合得不协调,各部分不搭调,由里而外反弹出强悍。尤其是她的一双铁拳,从丈夫黑老大到黑鲨帮中的手下们都深知它们的货真价实,并非徒有虚名。他们的身上经常会留下青青紫紫的印痕,证明帮主太太大大大的铁拳曾经光顾过。
副帮主老熊猫常常暗自庆幸长了一对黑眼圈儿,大大大见到他总以为自己已经教训过他,改拿其他人练手儿,这个其他人通常是她的丈夫黑老大。此刻黑老大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黑鲨堂正上方摆放的太师椅旁边,恭候着黑鲨帮的正主儿——太太大大大的升座,昭告天下太平。
“今天有什么事儿?”大大大纤细娇弱地问了一句,声音听着总像一脚踩在濒死黑猫的尾巴上,发出惊悸而尖利的惨叫。
“一些小事儿。”负责黑鲨帮杂务的副帮主老熊猫往帮主太太大大大身边凑了凑,汇报道:“西街会友轩书斋的刘掌柜借了高利贷,不按时还利息,被兄弟们打折一条腿;东街裁缝铺的王老板欠下赌债,被小的们烧了铺子,南市口儿卖凉粉儿的陈疤拉眼儿不交保护费,我们打算把他的闺女儿卖进窑子……”
“斯文,斯文,”大大大厌恶地撇撇干瘪的嘴唇,“啧啧啧……那些暴力的方式提起来都让人觉得满手血腥。”大大大拿出一方雪白的丝绸绣帕,擦擦手上虚拟的血腥,右手拎起一个角儿,左手掩鼻,将手帕嫌恶地递给黑老大,命令道:“拿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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