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和尚都弄懵了,面面相觑,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朱瞻垠也认出了魏统领。正是他的亲卫统领魏成贤,魏成贤见是朱瞻垠,猛扑上去一下子跪倒在地,喊道:“公子。”像孩子似的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阿弥陀佛!”长老双手合十,满面堆笑地说,“原来你们彼此相识。”
“师傅,岂止相识!他就是——”魏成贤粗中有细,朱瞻垠的身份这么敏感,如果让众僧知道,传了出去岂不招惹麻烦,所以突然止住话头,望了望周围的小和尚。
长老见魏成贤情状,料定必有隐情,遂令众僧散去。
“师傅,这位就是徒儿说过的楼兰国主,也是徒儿的主人。关于我们失散的过程,弟子早已禀告过师傅,朱公子乃是皇亲贵胄,请师傅开恩。”
“原来是朱国主,失敬失敬。”老僧倒是不宠不惊,很祥和的说道。
“多谢长老相容。”朱瞻垠深深一拜。
“谢法师搭救之恩。”杏儿也随着朱瞻垠向长老道了福。
“出家人慈悲为怀,二位施主有难,暂且在寺内躲一阵子吧。”
“公子,我见官府四处画影图形捉拿你,以为凶多吉少,没想到在此相逢。”
“阿弥陀佛。相逢便是缘份。惠悟,你带二位施主到客房安歇,有话明日再说。”他见朱瞻垠胸口伤痕,瞅了瞅说,“是豹子抓的吧?我这里有药,睡下后以酒调和敷上,不日可愈。”
魏成贤等谢过长老,来到寺院后开了一间客房,点上灯,侍候着朱瞻垠坐下喝茶。不一会工夫端来饭菜,朱瞻垠和杏儿这才觉得又饿又馋,好久没好好吃上一餐饭,如今终于有顿热饭,自然食欲大振,狼吞虎咽吃起来。
魏成贤告诉朱瞻垠,长老法号定边,人称赤脚僧定边,是一个比较开通的僧人。他自己恪守佛门清规,对弟子却要求并不严格,特别是吃喝,酒肉都不严禁,只要不在施主公众面前暴露放肆,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朱瞻垠想起了,怪不着暗道密室中储藏了那么多鱼肉野味呢……,朱瞻垠才突然问道:
“成贤,你怎么跑到这里当起和尚来了?我还以为你在沙漠里变成人干了呢!”
“我魏成贤福大命大,阴曹判官说俺死簿无名,阳寿未尽,阎王爷不愿收留。放我回来了。”
魏成贤说他在凉州为了拖延时间,好让朱瞻垠逃走。就领着追兵背着一个死去的亲卫在沙漠里面兜起了圈子,一直从凉州卫的辖区跑到了西宁卫的辖区。最后终于跑不动了,正好跑到了一条黄河的支流河道上,但是此时追兵已经迫近,没有办法也不想被抓住,就跳了下去,被奔腾的黄河水冲卷到数十里外的一处河滩,岸边就是寺庙,他被和尚救起。
因为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一直背着的那个死去的亲卫也弄丢了。所以追兵知道朱瞻垠并没有死,也造成了一直在追捕的原因。
而魏成贤被和尚们救起,适逢赤脚僧定边法师到此云游,他不但禅道高深又精于医道,不知用的什么丹药救治好了魏成贤。
在寺院休养两三日,魏成贤想着去寻找朱瞻垠,但是他的样貌已经暴露,不能随意的出门。于是苦苦哀求随定边出家当和尚,定边正要返回云光寺。见魏成贤身材高大,体魄强壮,有意收作寺院护卫僧,便答应了下来。
到了云光寺后方知此寺位于崇山峻岭之间。虚无缥缈之中,若非跟着定边法师一道,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块人间仙境的。到了寺院后两天。定边命魏成贤带了十多个身手不凡的小和尚终日舞刀弄棒,有时定边法师亲自指点武术。别看他那一大把年纪,丈把高的墙头。庙屋檐瓦,大树枝杈……他轻轻一跳,便如飞燕凌空踮了上去。
魏成贤见师傅慈祥友善,仗义方正,便将关于朱瞻垠被人追杀的事情说了一遍,定边不动声色,只说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类的佛门禅语。过了几日,定边要到西安一带云游,魏成贤求师傅带他一道,居然得到许诺。到西安后,魏成贤见到处贴着通缉自己主人的告示,心中怒火万丈,对于追杀他们的人恨之人骨。
但也因此推测,朱瞻垠一定在潜逃中,他相信公子爷绝顶机灵,不会轻易被捉,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说不定有朝一日会报此仇,他也知道朱瞻垠这次的目的地在哪里,所以这次回到寺庙中后,就准备出去云游,到凤阳城找公子爷,看能不能碰到。
“定边法师是一位善恶分明的高僧,”一直没说话的杏儿突然说道,“他四海云游,见多识广,他肯收留被你这个危险人物,可见法师乐善好施,疾恶如仇。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求定边法师指点迷津,商量如何与追兵周旋,如何潜入合肥,又如何找世子呢?”
“对!杏儿说的在理。师傅是高山打鼓,名声在外,不少名山古刹的主持与师傅都有交往,是一定会给咱们几条锦囊妙计的。”
“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就去求教长老。”朱瞻垠端起茶碗,与魏成贤以茶代酒相碰,然后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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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察院佥都御史邓宇一回到京城,就有人告诉他,皇上的生病了,太医院的御医们用了多剂药方不起效应,弄得彻医们惶恐不安,束手无策。
只是五十多岁,还不算高龄的朱标真的病了,为心悸隐痛和燥热症困扰了二十多天,慌得大臣们惴惴不安,每日清晨便赶到午门外等候,早朝的文武官员在左右掖门外整齐地排好了队列,一片肃穆。在清晨的凉风中默默地期待着。
但是有几个例行早朝的日子都过去了,还是不见皇上上朝接见群臣,但是听说邓宇从陕西回来了,还是破例在御书房宣召邓宇觐见。
因为这件事关系着他多年以来的原则问题,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朱标几乎都没有对朱家的皇族动过手,而且都是以宽容、宽松为本。
但是这次却的确触动了他的底限,那就是对朱高炽第四个儿子的通缉令的发布,罗永辉的死,可大可小的一个指挥使,经过陕西、宁夏、肃州、凉州与陕西行都司的调查,一致认为,罗永辉的死牵涉到了朱瞻垠。
而且朱瞻垠擅离勇王所属,没有经过朝廷诏令,就擅自回归大明的行为,也极大的触动了朝廷大臣的底限,在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陕西总督的一直要求下,内阁同意了对朱瞻垠的通缉问题,但是在朱标的强调下,只能活捉,不能有性命之忧。
这是朱标多年来,第一次对于皇室中人批复这样的奏折,所以他想对于陕西等地的情况多了解一点,这些光凭借锦衣卫和内厂有些不够,他还想听听刚从陕西回来的佥都御史邓宇怎么说。
很微妙的一种情况,在朱标把陕西布政司布政使、陕西行都司指挥使都召回京师的情况下,陕西的官员还能腔调一致的对一个皇族的态度如此强硬,这不能不让朱标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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