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筠与四名侍儿前后服侍,流水般端上时鲜果蔬佳肴美酒,那班丽人却在一旁调丝弄弦弹奏助兴。
一群猪朋狗友高谈阔论,觥筹交错间无非谁家的园子好,谁家有奇物异宝,谁家的戏子俊,谁家的丫头标致,初时还有点规矩,后渐露出本相,一个个言中猥亵不堪。旁边的女人毕竟不是小家碧玉,酒酣耳热间没谁顾忌,几个跟赵若筠混得略熟的,还不时跟她狎言调笑。这女子十分乖巧识趣,依在胡安经身畔笑颜对应,矜持中不乏风情。
但唯独李密,举酒低眉之际,看出赵若筠短暂颦眉,黯然神伤。
可怜的姐儿。李密叹罢啜酒,不敢多喝,因为过会儿还有正事要办。
众人当中,有一姿容威武的男子,甚是轻狂,借着几盅白酒下肚,见赵若筠甚是可人,嚷嚷要她过去陪酒。
赵若筠便斟了酒,来到男子面前道:“奴家敬李大人一盅。”
这李大人自然不是指李密,而且李密看见那男子,吓得忙把头给低下去了。
“怎么了?”熊广泰见他举止反常,问了一句,顺便也看向那男子,看见之后,熊广泰的反应就和李密一模一样了。
那喝多了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之一、前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儿子、遇刺的山西总兵李如松的三弟李如桢。
熊二低声骂了句:“妈的,怎么碰上他了!”
再说那赵若筠,笑吟吟上前敬献,孰料被李如桢忽一把搂入怀内,借着酒劲道:“若不跟我交杯,定须陪一杯方可去!”赵若筠只好笑道:“李大人高兴,陪一杯也没什么,只是奴家不能多饮,就饶半杯可好?”李如桢见其娇俏可人,又闻缕缕淡香袭来,心里酥了一半,紧紧地圈住她的蛮腰,喷着酒气道:“也成,就在这陪,免得赖帐。”赵若筠嫣然道:“奴家岂敢在将军面前赖帐。”说着,她就坐在李如桢的腿上,探臂到桌上又斟了半杯酒,端过来对他妩媚一笑,杯口往男人的杯底轻轻磕了一下,柔声道:“李大人请。”翠袖半遮檀口,迳自饮起来,转眼间便把杯口朝李如桢一扬,竟是一气干了,丽目随之斜斜乜向他手里的那一杯。
李如桢目瞪口呆,心中已是迷坏,忙举杯也饮,谁知赵若筠趁机一挣,已从他大腿上溜了下来,轻烟般躲入胡安经怀内,耍娇弄嗔地仰着螓首,不知跟他诉说什么。
众人瞧得心旌摇荡,李如桢更是难过,腿上还麻麻的,恨不得再将这尤物一把捉过来揽着。有一人嚷嚷道:“李大人有人敬酒,我们怎就没人理睬呢,莫非此处只有他是个官儿?”
胡安经哈哈大笑:“都有都有,今个儿不单有人敬酒,还有人陪酒呐!”
遂同怀内美人道:“叫你姐妹们歇一歇,都来与公子们陪杯酒。”
赵若筠朝旁边弹唱的美人们挤挤眼,笑道:“有劳姐姐们啦。”
众美早有默契,纷纷放下手里的乐器,笑嘻嘻地斟了酒,各自寻一个男人敬奉。
李密本来心思全在偷眼看胡安经和李如桢上,忽然旁边坐了个唇红齿白的女孩儿,生得俊俏伶俐,干净利落地斟了酒,抢在别人前面来到他跟前,双手捧杯妩媚娇甜道:“奴家敬公子一盅。”惹得旁边几个也想染指李密的姐妹直噘嘴儿。
李密不想惹人怀疑,忙接过饮了。谁知这俏姐儿竟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一臂勾着他的脖子,一臂复去桌上斟酒。李密偷望四周,原来都是一样,席间坐位根本无多,那些姐儿皆坐于男人腿上。当然,他的二哥熊广泰早就不顾及有衙门里的大人在场,怀抱一名娇艳女子,忙着上下其手了。
就知道你看见女人连路都走不动了。李密暗骂一句,同时心里也稍稍定下来,转头问腿上的女子:“姐姐怎么称呼?”
女子嫣然道:“不敢,奴家叫翠霞,公子尊姓大名?”说着捧杯又敬。她方才在旁弹奏时,悄悄打量席间众人,瞧见李密衣裳锦绣,容颜俊美,气度不俗,更难得的是没有丝毫纨绔之气,心忖此人绝非寻常人家的公子,早有几分喜欢,因此胡安经一叫陪酒,她便抢先挑了李密。
李密便举杯回答。
翠霞遮口倩笑,说:“公子叫李密?那瓦岗寨的弟兄可还好?”
【*】傻屌这一粗口至少从元代开始就已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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