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想先回徐村看看吗?”秦三问道。
书儿的眼神暗了暗,方道:“对,我总要见臻儿一面,嘱咐他几句话,才好安心离开。”
秦三道:“好。那咱们就慢慢地的走,到了徐村外面再歇会儿。等到天黑就进村去找臻儿。”
因为秦三腿脚不便,两个人便沿着山路向徐村走去。秦三虽然身上有伤,不耽误他感官的灵敏。他一边走,一边观察这周围的环境,同时听着附近的各种动静。如此烈日炎炎的大热天里,人们大都在家里躲着暑气,山上鲜少有人上山,一路上都没有碰到过一个人影。
在两个人快要出了山口的时候,秦三突然低声叫住了书儿:“有人!”说着便示意书儿跟着他,一起进了林子。当两个刚刚在一块大石后面藏好,便听到一阵纷杂的脚步,接着看到六、七个家仆打扮的汉子顺着山里急急地向山上赶去。
秦三和书儿都认出了打头的两个人,分别是大房的管家徐表和徐二老爷的心腹管家徐瑞。待到那伙子人跑到远了,书儿才和秦三说道:“真奇怪,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一起来了?这么热的天,他们行色匆匆地往山上去干什么?”
秦三亦是微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对书儿道:“也许是他们在清净庵里发现了什么吧?”
书儿急道:“他们能发现什么呢?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秦三道:“这只是推测。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现在我们都没有余力去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还是按照咱们的计划行事。”
书儿也想到了秦三的伤腿,有些内疚自己的粗心,道:“好,咱们就先慢慢地下山去。待见到了臻儿,也就能放心了。然后书儿就陪三叔去神女峰那里的山洞去,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太阳终于渐渐的西行下山,满天红彤彤的晚霞也逐次的化成了淡灰、铅灰和深灰的颜色。当秦三和书儿在林中歇息的时候,刚才上山那几个管家仆从没精打采的回徐村去了。无论他们上山的目的是什么,结果显然是空手而归,一无所获。
“三叔,你还好吧?”书儿看着眼窝深陷,显出疲态的秦三,不禁有些担心。脱困之后便是一整天的奔波了,反而没有在崖底的时候可以消停地打坐运功疗伤,使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和恢复。
秦三直着骨折了的右腿,坐在一块石头上,暗自苦笑。他确实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本来伤口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可是经过今天的折腾,又开始疼了起来。走路时主要负责支撑的左腿和右臂都是酸痛的不得了,右腋下应该也被赤龙磨破了。现在这一歇下来,竟然有些发软,站不起来了。
可他依然安慰书儿道:“不过是久病初愈,身体乏力罢了。等咱们回去神女峰的山洞里,休整个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说着看到书儿还是一脸的担心,想逗她开心,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锤胸道:“我真的很是悔不当初啊!”
果然书儿急道:“怎么了,三叔?咱们做错什么了吗”
“为师的柔弱都让你看到了,以后想要板起来脸来做了严师怕都是不能了。”秦三说着,还故意一手扶额,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是他满脸的胡子,粗臂宽掌,即使是满脸的疲惫,也怎么都和柔弱的形象挨不上边。
书儿果然松动了眉头,编贝一般整齐的牙齿轻轻一咬下唇,才微嗔道:“三叔也没个正经。”想了想,正色道:“三叔于我既是亲人,也是师父。我会听三叔的话,好好练功习武,不会给你生我气的机会的。我会一辈子照顾三叔的。”
秦三听了,一时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他怔怔地看着天边渐渐淡去的晚霞,半晌才收回了目光,对书儿道:“一辈子太久太远。三叔都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只是无论如何,三叔要把你带好。三叔想着,等伤好了,咱们上京里去找你爹爹,你先别急,先听我说。他毕竟是你父亲。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上了京里,没有人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儿。你毕竟是新科探花的嫡女,你爹爹帮你找一个好的婆……归宿亦非难事。三叔也就算…算是对得起你的娘亲了。”
书儿听了,只觉得心里难受。可是秦三的话句句在理,字字都是为她着想。书儿从来就是讲理的孩子,是以她一时竟无法反驳。
林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草丛里偶尔响起虫鸣响声中,夜幕愈发的深重了,天边的最后一抹亮色也消失在山后面。
秦三见书儿沉默了许久,多少也能明白她的心思。去京里投靠徐谨,也就是要和他新婚的妻子一起生活。这对于书儿确实是太难了。可是世道如此,书儿父亲犹在,怎么好让她小女子跟着自己居无定所,浪迹江湖;即使书儿不怕吃苦受罪,可是将来她怎么办?女孩子家还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才算有了归宿啊。即使是师母那般潇洒脱俗的女子,不也是有家族支撑在身后,有师父相伴于身侧吗?
秦三想着还得好好和书儿说说,让她的心里能转过这个弯来。再说,要找出当年的真像,今日的黑手,自己也是要在京里逗留的。就一直留到书儿有了归宿,看着她出了门子再离开也行。这样书儿心里也许能好受些。
秦三想罢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徐村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鼓乐之声,随即一连串跳动的光亮也出现在了村口,竟然好像是向着他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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