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巴儿、嘎巴儿、嘎巴儿……”模模糊糊中,张易看见顾颜艳正坐在圆桌前悠闲自得地嗑着瓜子,她的左手边还摆了一只茶壶、两盏茶碗,茶碗中正热气腾腾地飘着茶香。张易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挤出一句话:“颜艳,把水给我喝点。”
顾颜艳闻声将瓜子一丢、拔腿窜上前去:“张易你醒啦,你刚才说什么?我光顾着嗑瓜子没听清。”
看着顾颜艳道貌岸然又不甚在意的脸,张易干脆坐起身来说:“我说我想喝水,要不我自己倒吧。”
“哦哦,喝水是吧,你别动,我来、我来。”顾颜艳连壶带碗一起端了过来,一杯接一杯地给张易倒水,好似喂食小猫小狗地说:“慢慢喝,不够还有。”
一番牛饮后,张易递出茶碗说:“先不喝了,熊一平呢?”
顾颜艳接过茶碗、拿回桌子上放好,她说:“他?在当皇帝呗,忙的很。”
“哦”张易沉思片刻说:“颜艳你先回吧,晚一点我过去找你。”
“那要我喊下熊一平吗?”顾颜艳问道。
“先让他忙,也没有大事儿”张易平淡地答着。
“好,那我先出去,你再休息一会。”
张易微笑着目送顾颜艳离开,又命人烧了洗澡水,他把自己埋进溢溢而出的大澡盆中,让思绪随着水蒸汽而慢慢升腾。
……
下午晚些时候,顾颜艳敲响了张易的房门,一进门就笑嘻嘻地嚷嚷:“张易,都快吃晚饭了也没见你去找我,在忙什么呢?”
“哦,我正要过去,”张易请顾颜艳坐下,刻意撇开她的兴师问罪道:“颜艳,你最近的状态看上去很不错。”
顾颜艳回之神秘一笑道:“不瞒你说,我突然想开了,与其为每一次经历悲戚伤感,倒不如看淡一些,权当一场游戏。一场游戏一场梦,梦醒后还沉迷于梦里的人就是傻子。”
张易也坐下,面朝顾颜艳说道:“说的没错,你这样说倒是启发了我。”
“不是吧,我还能启发你?就我这水平和境界?”顾颜艳撇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是说真的,”张易微笑着回应“自从执行0号计划以来,应是过了很多年,可仿佛又是一瞬间。就像梦一样,可以鲜活如当下又可以一秒万年。颜艳,你说我们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走完64星宿、完成0号计划、填补天网漏洞、拯救集团……”顾颜艳越说声音越小。
张易笑道:“没关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一直努力完成的目标好像是错的。太过清晰直白的目标会让人不自觉地用力过猛,这肯定不是易经真正意义所在。”
“那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什么?”顾颜艳几无主观意识地问着。
“哎……”张易深深感叹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在我的头脑中到处乱撞,从单一撞成了千丝万缕。有时我想,可能是感知,用心感受发生的一切,遵从良心做人、做事。”
“你在说心?”顾颜艳越听越糊涂。
“对,君子的心。易经里大有卦说「君子以遏(è)恶(wù)扬善,顺天休命」,君子看到的自然现象,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把它变成人间美德呢?”张易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顾颜艳等了半天,见张易再无反应,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张易,我看你先别想这么多了,总有一天会想通的。如今已然这样,这64星宿无论如何也是要走完的,前面也还算顺利,就先别想了。你身体好了就出去走走,别总呆在屋里,憋得自己老气横秋的。”
张易被顾颜艳打断了思路,便顺着她的想法聊下去:“对,是要出去走走。颜艳你心情是挺好哦。你看你,就连头发丝好像都在笑。”
顾颜艳笑着起身说道:“那是,这阵子我总感觉神清气爽、就如重获新生一般。我先走了,你快别想了,有空不如去盯着点熊一平,我可听说他这两天不太消停。”说完,顾颜艳蹦蹦跶跶地走了,宛若快乐单纯的孩子一样。
二人说话间,熊一平正在前朝忙得乱转。奉天之围虽解,可各路出兵勤王的兵马并未消停,这个请功、那个求见、文臣排挤武将、武将又弹劾文臣,搞得熊一平焦头烂额、应对不暇。
“皇上,您歇一会儿吧,这碗参汤是老奴让人刚熬的,您喝两口提提神。”白面老宦官自打熊一平回宫后就一直近身伺候,泾原兵变后又跟着一起来到奉天。这老宦官细致入微,又极具察言观色和讨人欢心之能,熊一平对他很是喜欢,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老白”。封建社会的奴才随便主子安排,自打“老白”二字从熊一平那脱口而出,便成了这老宦官正儿八经的大名。
“搁那吧。”此刻,熊一平没有心思喝汤。
老白眨了眨一双黄豆眼,和声细语地说:“皇上,宫人来报,浑瑊大人身体已然康复,您看要不要把他请来。”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