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附近的泾阳河下游岸边
陈迟慢慢睁开眼,耳朵里闹哄哄的,一会儿是人们的大呼小叫,一会又是水声,他茫然的望了一眼,见到远处有人一边飞奔而至,一边喊着“找到了!找到了!快来这边!”
陈迟晕晕的又昏了过去。
纪府后宅
陈迟再次醒来时,睁眼望见的是刺秀罗纱帐顶,呼吸间闻到的是淡淡的青檀木香熏,自己躺在梨木雕花大床上,身边的小婢女高兴地叫起来:“小少爷醒啦!”
陈迟躺在床上,身边一众婢女你一言我一句,陈迟看着他们的嘴不停张合,声音好像隔着层厚厚的帘帐,他愣愣地回想起那一夜惊悚的追逐和在坠落中仰视天空的心悸。
陈迟已奔逃了整整两日两夜,追踪他的人始终断断续续缀在他身后,他慌不择路地跑进了这座山,在山中他仓促设下几个法阵,但也只阻碍了那些追踪者一两个时辰。
跑到凌晨时分,既没有月光星辰,太阳也还来不及升起。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裹着他,他只能靠声音来辨别哪里没有追逐他的脚步声。
他的气力就要耗尽,前方的道路却越来越窄,越走越艰难。这片幽暗的树林仿佛一座墓地,森森然吞噬着他活下去的信念。
身后不远处被惊起的飞鸟和四下躲藏的小兽不停地提醒他,追兵越来越近了。树叶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摇来晃去,在他耳旁不断发出聒噪的沙沙声。
陈迟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半山腰,山脚下天清气朗,可过了半山腰却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身上的衣衫都已被树枝割破,身上许多地方受了伤,身上脸上全是污痕,但他已全然顾不得这些,只是仓惶地奔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他身后潮湿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了两排凌乱的脚印,如果不是被追得这样急,他就会记得把这些痕迹处理掉了。
越往上走雨越大,快到山顶的时候竟下起了倾盆大雨。震耳的雨声伴着他踉跄的步伐,他感觉往上已经跑了两三个时辰,再没有力气继续跑下去了。
不到最后关头,岂能轻易放弃!
陈迟几乎是咬着牙爬到山顶最高处,然而,他的面前除了陡峭的悬崖,没有任何其他出路。
山顶的云层把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阳光,也看不到一丝希望。他听见身后脚步声,把他围了起来,要抓他的人怕他跳崖并没有走得太近而逼迫他。
是的,他们要活捉他,为了那个人世间最难以满足的欲望,对长生的渴求。
陈迟,是唯一一个他们知道的会转生术的人。
陈迟转过身来,雨水倾泻在他身上。隔着重重雨幕,他的视线模糊不清,看着眼前围住他的那些人,他已退无可退,再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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