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拓洗完澡,安久久也很自然地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以后一身清爽,心情好了很多,回头看到迟拓穿着荧光绿的猫猫头在厨房煮面,厨房台面点了三根红蜡烛。
洗干净了他身上的擦伤就变得很明显,手臂那块有擦伤,连体裤边缘膝盖的地方也破了一大块,看起来像摔的。
“你摔了一跤”安久久端着蜡烛去客厅找医药箱。
“嗯。”迟拓熟门熟路地找到午餐肉拆了一盒切片裹鸡蛋两面煎,“外头积水了,不小心绊了一跤。”
这种天气她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他过来的时候太着急,没看清楚路。
安久久这才有往窗外看的心情。
雨势并没有变小,楼下已经一片汪洋。这似乎已经不是普通暴雨的程度了。
安久久把医药箱放餐桌上“迟拓你手机借我。”
煮面水已经烧开,迟拓随手指了指客厅茶几。
她自己那个湿嗒嗒差点爆炸的手机被他丢在餐桌上,用厨房纸包着,看起来可怜兮兮。
安久久给王珊珊打电话,告诉她手机掉水里了他们这幢楼停电了迟拓现在还在她家里,不过因为他也湿透还摔了一跤外头已经涨水这时候回去不安全,晚上就睡之前舅爷爷睡的小客房里,反正四件套刚洗干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条单独拿出来说,可能她也和迟拓进门的时候一样,想要强调一声他们正大光明。
长大了这点挺烦的,迟拓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王珊珊很急,刚才在小区群里看到停电给安久久打电话打不通,望城新闻又一直在强调这次下雨已经快到特大暴雨级别,部分城区被淹,山区已经在组织疏散了。
她急得到处找车回望城,可惜距离太远,望城又大雨,根本没人会这个时候过去。
现在安久久电话来了,她放心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迟疑了半晌,她说“今天情况特殊,晚上不要睡太熟,一会社区如果通知你们涨水了要疏散你一定要跟着迟拓走。”
安久久没手机,停电,特大暴雨,这三个要素让她不得不忽略迟拓是个男孩子的事实。
但是,她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注意安全,晚上睡觉把房门反锁。”
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安久久觉得这话挺多余,随意应了两声再三强调家里没漏水他们小区地势高目前还没事后挂了电话。
迟拓煮完面正埋头用医药箱给自己伤口消毒,自从练自由搏击后他身上经常有伤,属于伤口处理熟练工。
下好的面条已经端上桌,热气腾腾的清汤面,上面放了三片午餐肉,六片青菜叶子。
心情越不好,这人就会越懒得控制自己某些方面的强迫症,都从发消息发展到吃饭了。
“阿姨情况怎么样”她挑了一口面,迟拓做饭比她做得好,只是她饿过头了反而没什么胃口,只能当作生命体征维持餐,一口面条嚼八百下才咽下去。
“还行。”迟拓吃的没安久久那么斯文,几口就吞完了面,“身体检查没太大问题,不过医生说她有抑郁症。”
安久久嚼面条的动作顿住“很严重吗”
迟拓放下碗,笑了笑“接下来估计得吃一段时间药。”
他笑意没到眼底“而且我得找迟定邦聊一聊。”
长期吃药的费用不低,他目前能赚到的钱太少,所以他不得不去面对他那个和安怀民一样管生不管养的亲爹。
安久久低头吃面。
迟拓妈妈张柔得了抑郁症这件事,其实安久久并不觉得意外。
张柔在她印象里就是个隐忍的人,说话细声细气温温柔柔,很骄傲,性子很慢,迟拓最皮最捣蛋的时候她也只不过用稍微大一点的音量跟迟拓说,你不可以这样的。
不是不可以,不行,而是你不可以这样的。
连安久久听了都能立刻变乖,被她这句柔和的话轻而易举的戳破那层叛逆的皮。
所以迟拓从小都没怎么叛逆过,被温柔的张柔教育成了一个情绪非常稳定的小老头。
但是张柔太骄傲了,不好的事情从来不会往外说,迟定邦离开家里快半年了,天天和张柔一起买菜的王珊珊才从安久久嘴里知道这事因为小学的时候安久久和迟拓同班,有次命题作文的名字是我的爸爸,迟拓改成了我的妈妈,安久久才知道这件事。
她太能忍,过得并不幸福却努力让旁人幸福,眼泪都是自己吞下去的。
这两年,张柔越来越不爱笑了,哪怕迟拓每次都努力把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五,也不能让张柔变得开心一点。
气氛压抑,烛光摇晃的安久久想把刚刚吃下去的面条吐出来。
安久久放下筷子,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气势汹汹地放在餐桌上。
哐得一声,在哗啦啦的雨声里听起来像是打雷。
迟拓看着那两罐啤酒,应该是她舅爷爷来的时候买的酒,是望城本地的老牌子,包装土得一言难尽,他们这里一般只有大爷爱买。
“我们还未成年呢。”迟拓提醒她,先打开了自己那一罐。
“生日礼物都送了。”安久久也打开了自己那一罐。
举起来碰了下,易拉罐相撞,叮得一声。
没有祝酒词,仰头就往嘴里灌。
啤酒对于孩子来说太苦了,但是这两孩子小时候基于好奇多少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偷喝过两口,所以都只是皱着眉头苦着脸。
“我们俩是不是都没有青春期啊”安久久咽下那口酒,嘴里又苦又涩的,“我十二岁就会自己做饭了,你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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