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然有了别的谣言,说两人分手的,说两家闹掰的。
但安久久和迟拓都不是那种合群的孩子,他们除了彼此没有什么能谈心的朋友,于是猜测都只是猜测,因为两人不再新的话题,跟他们有关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淡了。
只除了安久久文艺汇演穿着租来的小礼服上台报幕的时候,迟拓班里会有人起哄。
被迟拓冷脸看了几次,也都讪讪地过去了。
高中生活太忙碌,久而久之,这些谣言就变成了历史,本来就没人在意真假的东西,过了时效以后也就失去了传播的动力,逐渐被大家遗忘。
所以没有人知道,表面上互不往来的两个人在高一那一年有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他们会在晚自习结束后或者周末跑到秘密基地里待一阵子,做作业聊天帮安久久把掉段的游戏重新打上来。
其实做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事情,但是因为偷偷摸摸,反而多了一丝诡异的新奇感。
那个秘密基地就在他们小区,教迟拓练自由搏击的老师在这个小区里有一套一楼一居室用来当作小仓库堆放杂物,迟拓高中以后学业忙没时间去练拳,老师就把这个仓库钥匙给了迟拓,让迟拓没事可以去那边练。
这老师后来去了别的城市,这个仓库的钥匙却一直没收回来,他让迟拓别忘记练拳,让他帮忙打扫仓库,别让仓库里的沙袋拳套蛀虫。
他们俩的妈妈也都知道这地方,可能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又真的没有别的朋友的关系,安久久和迟拓的妈妈对他们两个得避嫌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敏感。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家庭情况让两个妈妈忙得都没有时间敏感这些事情。
所以这秘密基地,算是他们两个一起做作业的地方,就在小区里,两人的妈妈也都放心。
不过迟拓今天来晚了十分钟,白色校服t恤上头沾了灰,下巴下面有擦伤。
“打架啦”安久久的眼睛形状有些像猫,很圆,眼尾微微上翘,惊讶的时候看起来就圆溜溜的。
“没。”迟拓话不多,坐到安久久旁边,伸手,“试卷。”
安久久撇嘴,从书包里掏出了自己暑假第一次模拟考的试卷。
迟拓盯着上头的分数,好半晌没说话。
“”安久久挺担心地看着他,“你别气撅过去了”
迟拓“”
“我真的”安久久一言难尽,“我妈对我一模成绩都没有你那么在乎,我给我妈看这成绩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唯一的压力全在你这里了。”
“你的数学”迟拓真的快气撅过去,“怎么能考出这种分数的”
他天天给她讲半个小时数学,上个月押题基本都压到了,她怎么还能考出九十几分的
安久久缩着脖子抱着膝盖,蓝色校裤遮住她半张脸,眨巴眨巴眼睛,嘿嘿笑。
迟拓一言不发地拿过安久久的书包,从她包里抽出两本小说,一本剧本。
他无视这些东西,执着地拿出了错题本。
安久久发现他手指关节上也有几块红肿。
“你真跟人打架啦”她皱眉起身去拿仓库里的医疗箱。
“路上碰到两个虐猫的混混。”迟拓不想多谈。
其实还有个原因是他最近心里总是有股无名火,遇到这种人正好给他发泄。
都是欺负弱者,起码他欺负的有理有据。
“你高三了。”安久久仰头给他下巴擦碘酒,“万一出事你妈会疯。”
“你也高三了。”迟拓怼回去,“不能因为你妈不关心你成绩就放任自己烂下去。”
“我分数线够了啊,上次老班都跟我妈说我这成绩再稳一稳明年艺考肯定没问题了。”
什么叫烂下去
她这都能算高分了好吗。
迟拓头往后仰,避开了安久久再次戳过来的棉签,闷声不响地开始给安久久弄错题本。
安久久耸肩,丢掉了手里的棉签,拿过了那本试镜剧本。
仓库里老旧的空调声咔吱咔吱,两少年就这样心照不宣别别扭扭地并排坐着,固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安久久知道,迟拓因为拍广告之后遇到的那一系列事情并不希望她走艺考这条路。
迟拓也知道,安久久妈妈把所有一切都押在女儿身上,她妈妈希望安久久能成为明星。
谁都说服不了谁。
“喂。”安久久标记笔在某一条台词下面划了一下,递给迟拓,“这词是不是错别字”
迟拓看了一眼“是。”
安久久笑眯眯地把剧本拿回去,在上头一笔一划写上了正确的写法。
“喂。”这回是迟拓,“这题我跟你说过四次了。”
安久久微眯着眼睛看过来,然后往后旁边挪了一屁股,低头继续看剧本。
迟拓“”
有些事情,很难公平。
就像他永远都不会不理安久久,但是他知道安久久没有这个永远。
就像他知道,安久久最终一定会去考艺校,因为她正一点点地切断她其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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