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把玩着腕子上的玉钏儿,抬袖遮掩去一个哈欠儿,声儿懒懒,却一字一句如跳出炼狱的蝰蛇紧紧捆了叶清漪的心,聆到最后一字,她已尽失了力气。
叶清漪俯于地,端的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是妾错了,娘娘尽可惩罚嫔妾,嫔妾绝无半句怨言,妾只求您,求您留下妾肚里的孩子。”
她可怜巴巴地乞求,用尽力气咚咚地叩头,攥紧姜妩裙袂,“娘娘!妾、妾求您!”
磕头声响彻寝殿,哀求声透过纱窗传出了殿外,可那阉人侍婢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听不到一般做着自己的事。
姜妩凝她,巧将眉儿隐,只任得叶清漪泪流满面,待到她没了力气,绝望地瘫倒在地,时不时抽泣时,才伸出柔荑,将她扶起,从袖子里拿了方锦帕丢入她怀:“本宫何时说过,不留你的孩子?”
叶清漪一愣,随即满目喜色,紧紧拽住姜妩丢来的帕子拭去了泪,双眼通红望向姜妩:“娘娘……”
“先起来吧,莫要伤了孩子。”姜妩青葱迢指一座,悠然嫚话。
叶清漪摇摇晃晃起身谢礼,踉踉跄跄地走至姜妩指的座前,只敢坐半位,她捉摸不透姜妩的心思。
寂静半响,才听得姜妩出声冷冷:“本宫可保你孩儿平安出世,只是……”
“嫔妾什么都愿意做!”叶清漪急急出声。
姜妩睃人一面,她自知子嗣艰难,万一……只怕那个万一,她已做好了打算。
“本宫要你所生之子,无论男女,皆养在本宫膝下。”姜妩扬起下颌,脸庞姣好的轮廓就一寸不少的展现在光里,生出一圈银晕,“还要……要你叶家。”
叶清漪一愣:“娘娘要叶家作甚?”
“放心,本宫知你一家忠直,绝不会作何坏事。”姜妩眉眼一展,“你只说愿与不愿。”
叶清漪鼻息起伏,手握成拳状放在嘴边,轻咳了咳,思绪万千回转。
她信姜妩吗?
她将手放至腹前,抬眼,将姜妩仔仔细细望了个遍,只见她眉间藏不住的风情中却隐着悲伤。
她是信的。
在那个冬日起,就是信的。
叶清漪起身,再次虔诚伏地,重重地磕了个头,将自己与孩儿的性命未来尽交由姜妩:“嫔妾起誓,与孩儿此生必定只跟随皇贵妃一人,将孩儿的福气尽数给予娘娘,只愿皇贵妃娘娘日后——必得龙子!”
声之响响,姜妩仰首隐去眸中发红,她知道,叶清漪是懂她的。
姜妩转身,拾起螺子黛细细描眉,再执了殷红上唇,而后起身,走至叶清漪跟前扶她,泛起温柔与坚定,眉间刻华,是熟悉的倨傲。
“你且放心,无论男女,本宫都将以金屋而养,保你孩儿与叶家——一生荣华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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